“蓝礼,马修来了。”
内森轻声说道,但蓝礼依旧保持着紧闭双眼的状态,不曾做出反应,就好像再次进入梦乡,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一般,即使是电闪雷鸣也无法吵醒他,这让内森有些挠头,转头试图向马修解释一下。
但马修只是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给了内森一个眼神,压低声音说道,“给我们一点空间。”
内森这才反应过来——马修比他更加了解蓝礼,他朝着马修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径直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站在酒店走廊上,内森忽然想起来,今晚的拍摄行程还没有告知马修,蓝礼还有拍摄戏份;但随即内森就拍了拍脑袋,马修比他还要更加遵守时间,而且也比他更加知道怎么让蓝礼起床,不需要他来操心。
想到这里,内森就放下心来,朝着餐厅方向走了过去——“龙虾”剧组的拍摄准备已经精简到了极致:
不需要调光,因为摄影师和灯光师会寻找到采用自然光的办法;不需要化妆,因为所有演员全部素颜出镜;不需要造型,因为所有装束都已经确定下来……这也意味着,演员只要到场,拍摄就可以开始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每天新鲜出炉的剧本,还有一日三餐。想到餐厅,内森不由开始好奇:今天晚餐菜单是什么呢?
……
目送着房间门轻轻关上,马修来到了床尾位置,脚步声全部都消失在地毯里,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然后用后背轻轻依靠住书桌,静静地注视着蓝礼,他知道,蓝礼起床过后需要一点时间启动;他也知道,蓝礼需要这片刻的宁静,所以,他没有着急开口,只是耐心地在心底数着时间的流逝。
“嗯……”蓝礼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声响,就好像开水正在汩汩沸腾一般,“我还有多少时间剩下?”
“二十五分钟?我猜。刚刚进入酒店的时候,剧组正在准备用餐,拍摄器具都已经摆放在大堂门口了。”马修平静地说道,“但是,在拍摄正式开始之前,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
事情?
蓝礼没有开口,依旧保持着安坐、闭眼的状态,等待着下文,但时间正在耳边流逝,他依旧没有等到,这有些异常——因为马修足够了解他,如果有事,他会直接开口,而没有必要继续耐心地等候下去,但问题就在于,马修没有开口。
于是,蓝礼终于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视线,迷迷糊糊地勾勒出了马修的身影,“……你从伦敦赶过来的?”蓝礼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应该是室内暖气太足,稍稍有些缺水,然后就可以看到马修递来了一个水杯,蓝礼接了过来,连续喝了大半杯,这才稍稍舒缓了下来,“怎么突然过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说到这里,蓝礼微微歪了歪脑袋,“等等,这是你第一次到剧组来探班吧?我是说,正式地。怎么突然就产生好奇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浅浅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马修,“需要我带着你参观一下剧组吗?”
“蓝礼,伊迪丝失联了。”
马修的声音如同清冷的瓷器碰撞在一起般,就这样冰冷而安静地发出了轻轻的声响。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婉转的方法、也没有正确的方法,无论如何,伤害都将产生,他必须告知蓝礼,而唯一的选择就是如同撕开创口贴一般,干脆利落、一鼓作气。于是,马修就这样抛出了答案。
蓝礼端着水杯的右手微微停顿了片刻,耳朵似乎可以捕捉到窗外传来的铿锵之声。
然后,蓝礼就再次端起了水杯,不急不慢地将杯子里剩下的温水全部都倒入了喉咙里,平静地说道,“这难道不是常事吗?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蓝礼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走下床铺,然后站在了床铺旁边,“之前在洛杉矶的时候,她就不喜欢随时接听电话,动则就失联一段时间,上个月还因为失联太久,那位美国队长专程跑到了奥兰多追问她的下落,这就是她的风格。”
“更何况是在土耳其呢?”
“好莱坞电影不是总是这样表演吗?置身于战地环境,因为没有信号塔,他们根本无法拨通国际电话,所以不得不拿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种传统的砖头电话,通过卫星来完成联系,稍稍一些混乱状况,可能就联系不上了,这是经常发生的。”
蓝礼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波澜也没有颤抖,只是因为嗓子的关系,而微微有些沙哑,却捕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真的,没有必要,她回来之后肯定会嘲笑我们的,就好像一群傻子一样。”
然后,蓝礼就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淋浴喷头。
哗啦啦。
哗啦啦。
喷头的水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然后就可以听到刷牙的声响混杂其中,蓝礼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洗漱,为今天的拍摄工作做准备,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担心一般,也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他工作一般。
但马修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蓝礼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他的眼睛。蓝礼在说谎,他在欺骗他,也在欺骗自己。
“怎么样?思考好了吗?有什么地方想要参观的?今晚我有两场戏,应该,但我可以抽时间带着你浏览一下,因为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我需要亲自接待表示慎重,怎么样?是不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