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在跟谷奶奶反映虫灾的情况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让严主任听到,眼神更是经常悄悄瞟向严主任,生怕她跳出来反对。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说出“农药”二字,严主任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在街道上喷洒农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摇头摇头像拨浪鼓,不分青红皂白地连说四个“不行”。
“不是往街道上喷洒,是往街道旁边的树上喷洒……”张子安试图解释。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条街道上,有那么多孕妇、老人和小孩子,身子骨不像你们年轻男人这么强壮,哪能喷洒农药?你这是要谋财害命还是怎样?”
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张子安立刻噤若寒蝉。
其实农药哪有那么可怕?使用的时候都是经过稀释的,又不是让你仰头往肚子里喝……再说,平时吃的瓜果蔬菜,有哪个没洒过农药?不是照样洗洗就往肚子里吃吗?有几个人一日三餐能吃得起特供的有机蔬菜?
办公室里的年轻公务员们都在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装作听不见。
只有谷奶奶打圆场道:“哎呀,小严,你这脾气太冲了,好歹听他说完嘛……”
“谷大姐,不是我不卖您这面子,只要我在这办公室里待一天,就绝不答应往街道上喷农药!”严主任把脸绷得铁青,说完之后可能觉得有些过分,缓了一下补充道:“短期内不行,三个月之后嘛……可以再商量。”
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心知肚明,她儿媳妇的预产期就在三个月内。
三个月……
张子安苦笑。
滨海市在夏天就没有超过半个月不下雨的时候,一场雨下来,虫灾就可能爆发,哪还等得了三个月?
“这个……兴许那农药对人无毒呢?”谷奶奶以眼神示意张子安。
“没毒?农药有没毒的?”严主任一声嗤笑,侧头对一个年轻公务员说道:“小景,你在网上查一下,看看那什么纸的,有没有毒?”
吩咐了任务,她还故意对张子安笑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在网上查东西,有没有毒,看看网上怎么说。”
小景不敢怠慢,马上搜索出张子安提到的氯氰菊酯,然后念道:“……加热超过220c,该物质分解生成氰化物气体……中等毒性,鱼高毒,对蜂蚕有巨毒……”
“氰化物!”
严主任更加谈虎色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氰化物在她看来就是砒霜,往街道上播撒砒霜那还了得?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打我这儿就不同意!”
她又拍桌子又跺脚,根本不容别人发言解释的机会。
氯氰菊酯有没有毒性?当然有,否则怎么能毒死毛毛虫?说明里也提到了,对蜂蚕有巨毒,正因为如此,这种农药是最适合消灭各种毛毛虫的特效药。
抛开剂量谈毒性是耍流氓,毛毛虫才多大一点儿?把氯氰菊酯加水稀释到恰好能毒死毛毛虫的程度就行了,那种浓度对人的危害性可能还不如雾霾,毕竟人顶多是吸入一些,不会往肚子里喝……
而且,想要减少对人的影响,还有很多办法,毕竟把喷洒时间定在夜深人静的半夜,几乎不会影响任何人,等几个小时后天亮了,残余的药剂早就随风飘走了。
或者也可以关注本地的天气预报,等下雨前集中喷洒一次,让雨水把残余的农药冲走,这都是可以的。
至于氰化物,那要把氯氰菊酯加热到220度以上才会分解成氰化物气体,谁会这么干啊?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但连听都不听而一口否定喷洒农药的可行性,那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严主任一个不行百个不行,摆明了一副我弱势群体我不讲理的态度,口口声声为孕妇、老人和小孩子着想,令张子安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他和谷奶奶无奈地对视一眼,既然在这里碰了个硬钉子,那多说无益,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来陪这个疯婆子吵架了。
“好吧……谷奶奶,那我先告辞了。”他站起来,心中仍然没有完全放弃,打算等哪天严主任不在的时候,再来跟谷奶奶进言。
“好,小安子,你店里事情多,先去忙吧,你讲的东西,奶奶我会认真考虑的。”
谷奶奶心里过意不去,站起来想送张子安出门。
“哎?等下。”
严主任突然叫住张子安,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以为她改主意了,没想到她话题一转,说道:“你是那个在这条街上开宠物店的吧?你知不知道猫狗身上的寄生虫对孕妇有害?前些天有人报告说大街上有几条流浪狗乱蹿,是不是你店里跑出去的?”
张子安:“……”
他是为了公益而来到这里向街道办求助,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家不同意就不同意吧,那咱们就坐等后果如何……没想到最后还引火烧身了。
“不不,我店里的狗一条都没有跑丢过,流浪狗不是我店里的狗,我店里都是小型犬或者中型犬,没有特别大的狗……而且我店里的猫狗都驱虫了,平时都关在店里,不会跟孕妇接触的……”
他赶紧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护,没有徒劳地争论猫狗身上的寄生虫到底对孕妇有没有影响,而是一口咬定自己店里的猫狗没有寄生虫,也不会接触孕妇。
“是吗?”
严主任并不怎么相信,但转念一想张子安跟谷大姐似乎挺熟,而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