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有人胆敢真的为墨白去指宁郡王府的路。
最终墨白也并没有真的去宁郡王府,因为今日便是陛下要求限期三日的最后一日。
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宁郡王在内,今天都被提到了刑部接受调查。
墨白也在被提调的人员之列,既然如此,倒也省去了麻烦,索性便直接朝着刑部而去。
正好还有个刑部官员陈正都在,他也无需再找人带路,直接带着他才行。
可一问才知,如今各部并不在宫外坐班,而是在宫里设衙。
这让他微微沉默了一下,一旦入宫了肯定是要去见皇后的。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衫,还算整洁。
索性也懒得再管了,就这般衣服也没换,形容也未修饰,甚至都未束发,便朝着宫里而去。
墨白独自一人负手前行,身边护卫一个没带,孑然一身,却是走的从容无比,丝毫不在意自己天下皆敌的处境。
反而那跟在他身边的陈正都,却是脸色发白一路上战战兢兢。
他自然不是在为明王的安全担忧,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这几日来明王府做补充侦查,其实说是调取人证物证,但实际上,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此案事实如此清楚,根本就不用明王府那些普通下人的口供。
更别说还用得着带兵将明王府管制的行为了。
可他就这么做了,也不知是为了表现工作认真,还是为了向陛下与一众皇家宗亲表明态度。
其实也可以理解,对比犯下如此重罪,马上就要日薄西山的明王府,他当然是选择让雷霆大怒的陛下与宗亲满意才是重要的。
只是没能料到会刚好撞在了明王枪口之上。
本来便是明王在,他也不是很怕,毕竟有陛下撑腰,所以他才敢说明王无权抓他。
然而,下一刻便眼见明王如此轻描淡写的了结了一条道师性命,甚至连内情都没了解清楚,就直接以一句“胆敢窥视明王府”的理由当场就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这等杀伐果决的作风,陈正都怎还能镇定?
莫说他,此刻整个京城都在为明王的这般亮相而沉默。
如此简单明了,所有人都立马心知,那明王的种种传说恐怕不但不假,反而比他们听闻的还要霸道。
多少条人命,加上墨白自己的半生寿元所拼出来的威严,终究不是假的。
他才亲身一现,不带护卫,不配刀剑,只长躯一展便足以震慑人心。
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突然降临在京城上空。
…………
今日的京城似乎格外安静。
平日里在通往宫城的道路上,络绎不绝的车马,今日却仿佛通通失去了踪迹。
墨白负手前行,满是不慌不忙的从容,陈正都与刘将军则带着数百兵将,也不敢骑马,就在他身后徒步跟随。
穿过闹市,街道上人马为这副场景自发让路,好奇打量墨白的身影,窃窃私语的猜测着墨白的身份。
墨白从前在京城百姓中间是有些名声的,当然那些名声自然不好听。
但过了六年,当年还是少年的他再次踏入这块土地,却几乎无人认出他来。
毕竟六年过去了,他的面貌虽然还有从前的影子,但气质仪态却都早就大大不同。
即便还有些歌楼酒社中的掌柜杂役,看他感觉面熟,却也一时不敢想到他身上,心中却还奇怪,这青年人一头白发,自己如果见过,应该记得是谁才对。
而就在这时,一间首饰店门口,一个女子张大嘴巴,满脸惊愕的手指着墨白,激动无比的冲她身边的男子道:“哥哥,你快看,那不是,呜呜……”
看得出,这女子似乎认出了墨白,不过下一刻,她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捂住,紧接着便被一个面色满是惊惶的男子给一把拉进了首饰店中。
墨白似乎有所察觉,忽然侧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却是并未见到那兄妹二人的身影,微微蹙眉,又扫了一眼人群,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不再关注,转头继续前行,很快带着众兵士远去,留下一众讨论声。
直到他们身形彻底消失,首饰店中,一个青年男子才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外面,然后拉住女子便疾步离去。
直到一个拐角处,两人才停下,男的又观望了一下街边情况,方才沉沉松了一口气,回头面色难看的盯着受惊的女子问道:“若涵,方才,他没认出我们吧?”
被称为若涵的女子闻言,看着男子紧张的脸,也是有些惊慌的微微摇头:“没,应该没……”
男子长出一口大气,紧接着面色便是一沉,对着女子便是低喝道:“你知不知道父亲已经正在想办法离开京城,就是怕被他们发现,你刚才还敢……”
说到这里,男子只见女子被吓的眼泪直掉,又于心不忍,握着拳头在墙上狠狠砸了两下,发泄心中恐惧。
直到稍稍冷静了一下,方才低沉道:“走,咱们赶紧回家通知父亲,他回了京城,咱们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就离开,不然一旦哪天被他认出来,咱们一家便危矣!”
“哥哥!”那女子闻言一颤,抬起头来已是泪眼朦胧,怯懦道:“一定要走吗?小大夫他……”
“什么小大夫?”那青年闻言,再也忍不住怒意:“若涵,他不是什么小大夫,他是明王,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的明王,你知不知道?”
“可是……”若涵闻言吓的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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