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榜文就下来了,卢腾龙的名字在红榜里头,全家高兴了好一会儿,等卢腾龙打发了前来恭贺的人,休息了几日,便又去了书院,准备着第二年的会试。
沈依知道卢蕊只一人在家,便时常撺掇着带了朗月,如玉,又邀了穗湘到清湖旁或者御景楼里去打闹玩耍,还一时兴起,建了个诗社。哄哄闹闹的,卢蕊虽然高兴,气色却不大好。问了朗月,沈依和白穗湘才知道,自从今年八月,天气开始变幻无常,卢蕊就有些夜不安寝,食欲也不大好,刚开始以为是盛夏炎热的缘故,可这都十月了,天气也淡了下来,也不见好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你瞧你都瘦了好大一圈了,怎么也不跟你哥哥和叔父说一声呢?”白穗湘仔细瞧了,开口问道
“那里就那么严重了,一点小事,哥哥还需要读书,叔父也是一大堆的事,就我一个人闲着,养养就好了”
卢蕊是个固执的人,沈依瞧着劝也没有用,便只好吩咐了身边的丫头悄悄的去请福生堂的大夫来
正说着话,就听到隔厢里的笑声和作诗的朗朗声。白穗湘好奇,便贴着墙壁,细细的听着
好一会儿,白穗湘抿着嘴回到了原位,沈依拉了拉她的衣袖:“你都听到了什么,笑的这般开心,说出来,我们也开心些”
白穗湘只顾笑,并拿眼瞧着卢蕊,也不说话。沈依急了:“你倒说话呀,你不说我自己去听”。说着就站起身来
白穗湘笑着拉她坐下:“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只是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想到了些事”
“哪个人的名字?”沈依急切问道
白穗湘又瞧着卢蕊,把卢蕊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慢慢的说:“纳兰成德”
卢蕊正准备喝水的动作停了会,又面无表情的把水杯放下了
沈依有些不明白:“纳兰成德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并不认识,只是听得他作的一首好诗,不愧为满京的才子,觉着有个人该是想要听”穗湘看了卢蕊一眼,便正经道:“一枝春色又藏鸦,白石清溪望不赊。自是多情便多絮,随风直到谢娘家。”
卢蕊听了,皱了皱眉:“现已是深秋了,他却一枝春色,甚是繁茂,还有那柳絮,真不知,他到底把这多情的柳絮寄到了哪里?那谢娘又是谁?”
沈依甩了甩手:“都是什么,听不懂”
白穗湘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这点子都听不懂,这诗社还是你建的呢?”
沈依捂着额头,一脸不情愿:“不过是一时兴起,听别人说着好玩,就也建了,哪成想被人骗了。我一向不喜诗词,总是病恹恹的,没有半分精神。前几日,被你们洗了脑,竟也读诗去了,倒是助我睡了一个好觉。
白穗湘和卢蕊撑不住,笑起来:“原来诗还有这么个好处,今日可长了见识了“
沈依大大咧咧的,也不好意思起来:“还是忘了这个诗社吧,虽说诗词上我不擅长,刺绣骑射我倒还拿得出手来“
“正是呢,你那帕子上的桃花绣的跟活的似的“
三个人正笑着,忽然听得楼下一片嘈杂之声,马蹄嘶鸣。三人赶忙到窗口边,正好看见一辆失了控的马车正横冲直撞,眼见得就要撞到一个拿糖葫芦的小女孩,白穗湘胆子小,吓得连忙用帕子遮住了脸,卢蕊心里也是怵得慌,却还镇定,只是想着小女孩大概命要休矣,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宝蓝色的身影一下抱过小女孩,冲到路旁把她交给吓得惊魂未定的母亲,又转身抢过马夫的缰绳,跳上马背,使劲收着绳,那马大概被勒的痛了,凄叫一声,前蹄向上扬起,使劲的甩着,马背上的人一下腾了空,卢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正担心着,那马却慢慢安静下来,像是被驯服了,放下了前蹄,那男子在上面坐了一会,瞧着好像真的没事了,这才下来。围观的群众慢慢回过神来,开始拍掌叫好。
白穗湘听到叫好声,慢慢放下手帕,只是一脸茫然,转头看卢蕊,只见她两眼发直的看着楼下一个点,顺着看过去,视线正落在一个蓝衣男子身上,他旁边一个小厮模样左右看了看,说道:“少爷,你可把我吓坏了,幸好你没伤着,不然我可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那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没事,这件事可不许跟阿玛额娘说,让他们担心“
“这个。。。“小厮有些为难
“嗯?“
“好吧,少爷!“
白穗湘听着这个声音,觉着很是耳熟,想了想,这不正是刚刚作那首《柳枝词》的人吗?
正想着,又见一个白衣男子走过来:“你的御马技术可越发娴熟了”
“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让苏兄见笑了”
两人正说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正有人看着他们
卢蕊一直看着那个男子,她觉得眼熟,可怎么想,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看着他们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忽然,那男子转头向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卢蕊莫名的一时心慌,连忙移了一步,想躲在窗后头。正好把站在她身后发神的沈依踩了一脚,只听得哎哟一声。卢蕊唬了一跳,心跳加速,耳朵根子都红了。沈依本来痛的呲牙咧嘴,不经意抬头一看卢蕊那窘迫的神情,便也只好摇了摇头:“你怎么了,平日里你都是小心谨慎的,今日怎的这般心不在焉“
“那个,沈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