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卫将军马翎带着六万援军向着北方前进支援刘振的时候,已经是武烈军被袭的六日之后,这场二十万人对八万人的绞杀惨烈至极,武烈军困兽犹斗,而面对这只刺猬的“狼群”也被扎的满嘴是血。
契丹人自然不好受的,大宋防守上的战法一项出众,华夏千百年来就明白一个道理,汉家军队和草原上吃牛羊肉的骑兵比起来体力吃亏,但却不妨碍他们以智慧获胜。
而坚固的防守和一步步退的斗志便是武烈军的法宝,让他们在潮水般的契丹军队冲击下,苦苦支撑到现在。
但即便如此,虽然军队还未溃散,虽然还保持着军阵,可死去的人终究是不少,八万人满编满员的武烈军此战只剩下不足五万,其中还有大量的伤员,他们躺在军中临时搭建的木床之上隔绝地上的潮气,初春的季节里,北方的土地已久冻得人彻骨。
辽人的损失亦不在少数,他们是进攻的一方,大宋的弩箭,沟壑,铁蒺藜,绊马索,陷马坑之类一系列的防御手段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有些军队的损失甚至超过了半数,整建制的被消灭让辽朝主将心疼不已。
二十万围攻八万人本是胜算极大的事情,大辽又占据了地利,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机动,从各个方向对宋军发动进攻,而宋军的屁股后面便是大滦河,退无可退!
但就是这场胜算极大的战斗却僵持了整整六天,不亚与一场艰难的攻城战!
不过辽军依旧不肯放弃,八万人损失近半和二十万人损失五万,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辽军岂能善罢甘休?不把这八万人全部剿灭在辽朝的土地上他们绝不甘心!
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张凌醒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再次提剑而起,刘振伸出满是血污的手臂拉住了他:“你且歇歇吧!若是你死在某的军中,某回朝之后还不被朝中的文臣的口水淹死?哪有让你这个书生身先士卒的道理?”
张凌醒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笑话?老子战死了,你还能活着回去?想什么呢?瞧瞧辽人的架势,不把我们吃的干净绝不会罢休的。你且歇着,若是中军主将死了,还不知咱们的武烈军能撑多久。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家中老母便拜托了!”
刘振瞧着张凌醒毅然决然的背影,心中苦涩又不自觉的笑了笑:“这酸儒也算是个好男儿!不过这话说了也不知多少回,就是没瞧见他真的死了,定然是有文曲庇佑的。”
“将军,辽人愈发的眼红了,咱们的将士也愈发的少了,若是不趁机退走,便要…………”
“说的什么混帐话!”
刘振恼怒的望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咬牙切齿道:“想让本将弃大军与不顾苟活下去?绝无可能!此战数万将士战胜与此一步不退,你让本帅退走?就算苟活下去又有何脸面再见天子?有何脸面再见大宋的父老乡亲?又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妻儿交代?”
亲兵们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也是好意,不想让自己的主将死在这里,可他们却不知道,对于liú zhèn lái说,苟活比战死更加难受……
武烈军中的将士早已做好了殒命于此的准备,这才过了六天便伤亡近半,还有四天的时间才到当初约定撤走的时间,他们已经对撤走不报任何希望了。
虽然胜算渺茫,但他们却不绝望,这段时间他们杀掉的辽军已经够本了,接下来杀多少赚多少,行军司马已经把斩首记入军功,不断的以飞鸽向朝廷奏报,每一只飞走的鸽子都承载了将士们的累累功勋。
在号角声中,辽人的攻击再次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捉刀手敏捷的从战场wài wéi窜了回来,他们怀里或是抱着大把大把的弩箭,或是拿着辽人身上搜来的干粮,无人空手而归。
这是唯一能作为大军补给的东西,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唯一给养。
张凌醒望着眼前的肉干咽了一下口水,说实话这东西放在往日他是不屑的,但现在却舍不得吃下去,军中的口粮本就不多了,这时候肉干也是极好的东西。
原本的存粮还有不少,足够大军支撑十天的时间,但谁知那该死的辽人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居然一发火箭射中了储存军粮的苫布。
苫布这东西防水却不防火,一点就着,自己手下最好的粮草官用身体裹着那块苫布在地上打滚被烧成了木炭,但也好歹为军中救下了一半的粮草。
“放入锅中一块煮粥,待击退辽狗,本司马与将士们同饮!”
说话间,辽人以扑面而来,马蹄铁敲打地面的声音隆隆作响,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人的心脏,尘土飞扬之间辽人的身影逐渐的变得清晰。
当张凌醒能看清敌骑马上飘扬的流苏时便大喊:“放箭!”
一旁的传令官高举红旗摇动,嗡嗡嗡………无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一片黑色的乌云便在宋军的军阵中腾空而起,如飞蝗般扑向滚滚而来的敌骑。
这是抛射的弩箭,对三百步以外的敌人都能造成有效杀伤,同时,伴随着巨大的绞盘声,八牛弩的一枪三剑箭也平射而出,巨大如长枪一般的弩箭在空中犹如一道闪电,快的令人看不清它的弹道。
当辽军听见声音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快要飞入阵中,来不及躲避便被射穿身体,巨大的力量使得八牛弩的弩箭在射穿一个人后再次向前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直至力竭而落。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