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回响着赵恒的叹息,一种浓浓的失落感飘荡在空旷的殿中,陈琳心中有些不忍,官家的后半生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天道,可是现在他的梦想被击破成为幻影,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是彻底的毁灭,从他灰暗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心中的失望感是多么的强烈。“官家是着了道!您觉得太子的诸般手段是常人所能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太子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年仅十一岁的少年通晓道藏,手段惊人,官家就不觉得奇怪吗?”吕洞宾突然从僵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对着病榻上的赵恒急急的说道,这是他为道门争取的最后努力,也是蓄谋已久的最后一击,太子本身就是个极好的噱头,他在进入东京城之前就收到了城中各个道观收集的所有关于太子的信息,在他看来太子定然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改变。他的话提醒了赵恒,看着远处还在鸡飞狗跳灭火的儿子,他的眼中充满了怀疑,确实如此,自从儿子落水过后他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规规矩矩变成了冷静沉着,顺从的性格变得有些胆大,最关键的是脑中的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从几次父子对奏中可见一斑。赵恒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吾儿也许就是天命之人!”“非也,非也!官家才是天命之人,您看这是什么!”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在吕洞宾的手上出现,陈琳看了看官家,见他点头便结果呈上,在打开的一瞬间就被惊呆了,匣子中放着三个一模一样丝绸袋子,柔软的丝绸贴在袋子上,描绘出它的形状,上如飞龙下如方玺!猛然转头陈琳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吕洞宾:“吕真人这难道是传国玉玺?!怎么会有三个!”“这是贫道在城中找到的,三个玉玺从外观上看都是一模一样,可只有一个是用和氏璧雕琢而成,官家让太子选一下便能知晓他是否是天命之人!”不得不说吕洞宾的话很有道理,瞬间就打动了赵恒,一旁的陈琳脸色数遍,这是在挑拨父子亲情!如果太子选对还好些,这证明他是大宋未来的继承人官家的威信也将提高到圣君的位置,可如果选错不就是意味着太子不适合吗?想起官家此前与李相公的对奏,陈琳的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白毛汗,如果太子不适合作为大宋的官家,废除是绝无可能,但皇后很可能临朝称制,等太子有了儿子便让皇孙成为大宋的官家!难道这一切都是吕洞宾的诡计?或者说他是皇后的人?这是有先例的,南齐郁林王萧昭业便是如此,可这位南齐第三任皇帝却是个挥霍无度沉迷于享乐的昏君。吕洞宾看着官家犹豫的模样嘴角上翘,那位娘娘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如果此事能成太子就会名存实亡,道门将会得到千年的传承!况且他有十足的把握太子绝不可能选对!“官家还在犹豫什么?这选择不正是天命吗?太子证明贫道的术法都是把戏的同时也不是在向官家证明天道吗!”赵恒皱眉的点了点头,他此时想到的是如果儿子选对就证明他是天命所归,而自己这个老子的皇位也是天命所归,这样一来谁还敢提起旧事?!对着陈琳虚弱的挥了挥手,天命这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在它的面前赵恒妥协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让赵祯选择,可他的赌徒性格又起了作用。唯一能使皇帝有所敬畏的只有虚无缥缈的天,皇帝自称天子,自认受命于天,为政要顺应天意,不能逆天而行,否则会失去天命,这些理论都是历朝历代作为最基本的政治总纲。“官家!”“休得多言,唤太子前来!”陈琳看着远处彻底把火熄灭的太心中纠结,恨恨的看一眼地上的吕洞宾甩手把长匣子扔在他的怀里向赵祯走去。“放肆!你这老货越来越没有了规矩!”看到陈琳的动作后赵恒生气的呼喝一声随即虚弱的躺下,他知道这位多年陪伴自己的内侍心中的想法,可他实在是经受不住诱惑。东封西祀为的是什么?一场长达十余年轰轰烈烈的“天书”封祀又是为的什么?崇道封神、大造宫观祠庙,民间怨声载道难道他会不知道?但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证明赵宋皇权符合法,礼受命于天!而且这也是礼治的开始,构建精神信仰的一场戏法,这些身为官家的他都知道,也是他为何在许多朝臣的反对之下依然坚持的原因,如果不这么做赵宋的地位岌岌可危,准确的说是太宗一脉岌岌可危!民间关于太宗得国不正的传闻从来就没断过,烛影斧声,金匮之盟,甚至连荒谬的强幸周后都出现了,皇城司的每一份密报都如飞射出来的小刀刺破他本就不堪的身体。如果能证明太子是天命所归,那太宗一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益儿是何人?他是太宗之孙,自己的儿子,他都得到上天的认可,不就意味着自己和父亲也是如此!?想到这里赵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赵祯漫步走了过来,陈琳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看着眼前的吕洞宾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失了,这个道士就是个骗子,只不过他行骗的对象地位更高,大宋的官家和太子。为了让他道门在大宋得到最好的利益,不惜以身犯险,这货一定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无论如何他都是双赢的,如果自己选错,倒了霉的自己还怎么整治道门?如果自己选对,封赏他还来不及呢!可自己有可能选对吗?走到吕洞宾的面前坐下:“你这道门的骗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难道你不知孤是个很记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