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和狄青是怎么离开最中间的车厢他们二人已经记不清楚了,王语嫣说出的消息实在太过令人震惊,而从眼下的一切看来,真正利用太子的不是商贾,也不是朝中的奸佞小人,而是拥有大宋最高权利的帝后二人,赵祯和王语嫣!
现在想来也是,这两人是何其聪明?太子又是他们的子嗣,少有一些动作,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依照官家的性子,怕是早已动了雷霆手段惩治了。
岂能拖到今天,至于官家不在国内…………这有什么干系吗?
事实上从韩琦进入辽朝之后开始,大宋的情报传递工作早已恢复,黑手的制度健全,当年虽然撤走,可却把所有的“通道”都留了下来,只消几日的功夫,便已经恢复了以往。
范仲淹坐在属于相公的座位上,边上是假寐的苏家父子,而对面是紧紧盯着他的欧阳修,包拯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整个车厢也就只有他能在这个时候睡的如此安生。
中书省,三司,参谋院的相公们都聚集在了一起,这是大宋颇为年轻的“领导班子”除了被留在京中驻守的晏殊,就没有其他人了。
范仲淹干咳一声,假寐的苏家父子醒了,苏轼伸了个懒腰,瞧见这架势后仿佛受惊的兔子,匆匆施礼后转身就走。
事实上他是过来蹭吃蹭喝的,即便是苏家父子也轮不到他苏轼在相公的车厢中有一席之地,但架不住他脸皮厚啊!不断的过来拿一些东西,顺带着也吃些喝些车厢中的原本给相公们准备的水果,糕点,名茗…………
人家是父子,总不能驱赶吧?门口的小太监都习惯了,不过反倒是苏父斥责他几回,但也没用,而其他人都知道苏轼的性格,也就不去追究这种小事了。
瞧见苏轼窜走,苏洵老脸一红的开口道:“让诸位见笑了,若是汉臣的参谋院还缺一个押兵,看守之类的,就把这小子领去……”
狄青摆了摆手:“令郎可不敢往军中招惹,听说神都城出了个谚语,“神都苏子瞻,胆大又心宽,若是招惹他,一同去蓬莱!””
蓬莱就是沙门岛的戏称,苏轼在神都城中的胆大是出名的,敢拉着厮杀汉比胆量,酒楼之中与军汉比胆量酒量的人还真的不多。
从那之后,苏轼就得了一个“神都一身胆”的称号。
他这一走,反倒是给了众人调剂一下,使得原本的气氛稍稍缓和一些,当然苏洵与狄青的对话完全是化解尴尬的办法,狄青敢要他苏轼去当差?
怕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都被苏轼带坏了!
欧阳修看着范仲淹又转向了狄青:“两位从边上的车厢而来,可否带来一些安定人心的消息?”
欧阳修就是这样的性格,为人潇洒豪爽,有事直说,尤其是在政事上,从不遮掩,且对范仲淹这位相公也是有话直说。
但他这话一说不要紧,四周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怪异,狄青楞了一下,苏洵把脑袋伸了过来,就连包拯的呼声都变得有些断断续续起来。
两府三司的长官都集中到了一块了,这还是极为少见的情况,范仲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诸位勿要担心,各司其职便好,一切尽在官家的掌握之中,至于皇后……早已得了官家的密旨,责令她不得有任何干涉,任由太子施为……”
包拯的呼声一断,接着就开始恢复规律起来,边上的欧阳修打算把他推醒,但看着包拯的一头华发,伸出去的手又停下了。
苏洵长舒一口气,随即笑出声来:“官家是什么样的人物?!我等岂能忘了他的手段,赵元俨之事诸位怕是都忘了吧!”
随着他的话,众人缓过神来,赵元俨当年作乱可谓是一次最为严重的事情,可在那次危机之中,官家展现了他的手段和能力,可谓是乾坤在握。
而那一年官家八岁有余…………而现在,一切依旧在官家的掌握之中,皇后是没有任何牵连的,而只是太子被人利用,当然是谁挑唆的太子,在座的诸位不会不知道。
还能有谁?大宋的外戚也有商人,太子的舅舅,王家的王齐雄,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商贾参与其中,随着大宋的商业愈发的繁荣,商贾之间自发组成的商会也越来越多。
这些商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利益集合在一起,而身为外戚的王家自然少不了牵扯其中。
至于太子的事情,显然是做的太过明显,两府相公看的清楚,朝中也有一些人也能看清楚,但谁也没有想到,官家居然早早知道,而且皇后也知道,这对大宋最为尊贵的夫妻居然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孩子犯错。
一切都在官家的掌握之中,而两府能在太子事发之后获得皇后移交的朝政之权,显然也是官家授意,说到底两府相公联合发出的钧旨要比太子监国和皇后行使的暂代之权要好得多。
车厢中陷入沉寂,说实话,眼下的一切使得众人还在云雾之中的感觉,最后还是包拯打破安静,只见他悠悠醒来,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诸位,还记得当初官家出兵之时,范仲淹伏阁请对之事吗?”
经过他的提醒,众人回过神来,范仲淹开口道:“当初担心官家quán bǐng太过,用兵之事一言而断之,实有独断专行之像矣!”
包拯微微点头:“瞧瞧我大宋,自陛下登基即位以来,哪里不是官家乾坤独断?而在这之下,国朝非但没有出现多大的纰漏,反而是愈发的鼎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