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俙是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看完的,望向赵祯道:“官家,这还是欧阳修这般的冬烘先生的错,这种小事都不能处理好,如何为官家分忧?
臣以为欧阳修就该直接派人告诉张氏厉害,让她知晓诬陷的代价便是,她张氏再傻怎么能不知道得罪一个谏官或是得罪一个尚书哪个划算?
再说莫须有的事情如何能定罪?张氏改口要定是和欧阳修通奸,无非是担心她这舅父不管她了,以为官员之间处处遮挡,有何和舅父的事情,那必然会被关系所遮盖下去,免去自己的罪责,她哪里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已经身在蛊中!”
赵祯盯着这首《望江南》叹息道:“即便是一首艳词也写的如此栩栩如生,欧阳永叔果然是文道大家啊!脑袋迂腐一点没有什么,他本就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没有范相公的果断,也没有苏学士的稳重,此事怕是会让他种在心中了。”
“官家,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欧阳修中道而废吧?文道革新才刚刚开始…………”
赵祯笑了笑,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牙齿上看的蔡伯俙浑身发寒:“简单,以牙还牙便是,朕是皇帝不好使出那些下作的手段,但你不一样啊!
你是朕的妹夫,又是驸马外戚,向来都是以蛮横著称的,你说钱明逸自己在私德上有没有亏损?现在开始只要是有人攻讦欧阳修的私德,你就派人把同样的招数使在他的身上便是!”
赵祯的办法实实在在,这个时候就不能按照套路出牌,欧阳修想要赢得堂堂正正几乎没有可能,北平府的所有卷宗都是证据确凿。
张氏一口咬定她是自己主动和欧阳修有染的,所有的证据链都是完整的,民间百姓对张氏和欧阳修两人的唾弃可谓是不亚于后世的潘西二人。
想要逆转风评,唯一的办法就是翻案,而要想翻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捣鬼之人自己的私德出现亏损。
否则不用进行下去,欧阳修自己就要上疏请辞了。
眼下是关键时候,赵祯不可能让欧阳修走人,别说是他没有通奸之事,就算是有赵祯也要想办法压下去…………
以赵祯对欧阳修的了解,便是打死他也不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不用审理都知道这是栽赃。
但世界上的规矩就是这样,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之下,你便是毫无办法。
要想打一场舆论战,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报纸,而恰巧,蔡伯俙的手中就掌握了神都城中的大多数报纸。
赵祯相信,把这种事情交给蔡伯俙,这货一定能把欧阳修的风评给挽救回来,同时还能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
蔡伯俙有这样的实力,即便是他人在兰州一样能做到,只不过在时间上怕是要有所耽搁。
把欧阳修的事情交给蔡伯俙处理,赵祯就放心了一半,这货是巴不得处理欧阳修的事情,毕竟他对欧阳修还是心存感激的。
当年他从北面回来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在上疏限制他的权利,毕竟外戚手中的权利越小越好,唯有欧阳修秉公直言,认为该给他蔡伯俙应有的赏赐,而不该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这些小事对于别人不算什么,但对于蔡伯俙来说却是一种少有的温暖,他一直记在心中,虽然表面上对欧阳修的处置表示嘲讽,可事实上他却比谁都担心欧阳永叔。
至于另一点,蔡伯俙对谏官有着打心底里的鄙视,别人瞧不起外戚也就算了,凭什么你们这些小人都瞧不起外戚?
蔡伯俙一辈子受到的弹劾最多的便是来自谏官,那些御史台的弹劾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就不够他挠痒痒的。
钱明逸的行为让人不齿,非常的不耻,朝中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他的釜底抽薪之计,为的就是阻止欧阳修对文道的改革。
毕竟他钱明逸出自博学鸿词科,靠的就是对儒家典籍的死记硬背而出头,一旦儒家的地位受到冲击,他的立身之本受到冲击最大。
即便是钱明逸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手段只能用一次,他现在的风评其实也不怎么样,朝臣们已经开始拉开了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甚至是同僚也为恐怖之不及。
但钱明逸相信,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扳倒欧阳修这位礼部尚书,自己就是谏官中的第一人,也是那些人所倚重的存在。
自己官运不佳又如何?不需要相公们的提拔自己也能上位,只要自己有一口铁齿铜牙,谁能小看自己?
神都城的东城安平坊,孔家的衍圣公府之中,孔宗愿正襟危坐的在暖阁之中品茶,对面的蒲团却在悄然上升。
一个升降的机关悄然出现,再次落下的时候蒲团上便多了一个人。
“坦夫兄何以如此诡秘?你我同乡之好,互通有何不妥?”
吕夷简哈哈大笑:“此时非常,钱明逸乃老夫一手提拔,有心之人皆知是老夫要对欧阳修动手,若是让人知晓我来你这衍圣公府,岂不是告诉世人皆是你在背后操纵一切?”
孔宗愿摇头苦笑道:“那子庄真是有苦说不出了,此事非我孔家之手,而是你们这些大族之手啊!子庄自知没有你们的手段,所以小心避开,谁知道便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件事也不做也会被归咎于你们!”
吕夷简脸色一变:“你莫不是现在还想着如何抽身出去吧?怎么可能!你孔家已经是在官家对面的,官家甚至要让你孔家根本倒塌,如何能忍让?”
孔宗愿脸上的从容儒雅消失的一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