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俙在垂拱殿中待得有些无聊,陈彤倒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但蔡伯俙一点也没动,这时候的他哪有心情喝茶,满脑子都在想官家深夜召见自己的原因。
如今的蔡记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规模庞大的吓死人,他自己都不敢想想蔡记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当初赵祯留下的规划已经逐一实现,蔡记已经成为大宋最大的商号,丁谓曾经说过,蔡记有着官家的支持和天家的背景,如果不能成为大宋最大的商号就算是给官家丢脸。
如今看来丁谓的预测是准确的,但他丁谓并不知道蔡记的发展之所以如此迅速更离不开官家当年的规划,可以说蔡记的每一步官家都参与其中,外人不知,他蔡伯俙知道的真切。
当初蔡记从起步到后来的发展以及业务的全面铺开都按照官家设计好的路线在前进,否则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回过头来看,当初官家留下的计划几乎是完全是正确的,蔡伯俙甚至请教过一些年长的商号掌柜和巨商富贾,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把商号经营成这样。
不光是因为天家的政治资源,还有缜密的发展计划和层出不穷的经商手段。
他蔡伯俙虽然在经商一道上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不假,即便是财计相公丁谓都十分看好他,但要是没有官家预留下的规划,蔡伯俙相信自己绝不会把蔡记经营的如此庞大,而且还能管理的如此之好。
蔡记……如今还是用的当初自己的姓作为商号的名字,蔡伯俙每次看到蔡记的招牌便会在心中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官家从未提过要把蔡记的名字改成皇家的字号……
赵祯漫步进入垂拱殿,蔡伯俙在殿中已经等待多时,这小子一定是无聊的紧,赵祯最是了解蔡伯俙的性子,想让他像朝臣一样安静的待在一个地方简直比要他的命还痛苦。
但此时的大殿内去安静异常,蔡伯俙算是自己的妹婿,对外人来说他是奉朝请的驸马,可对赵祯来说他是亲人,别人在宫中拘谨,他蔡伯俙从未有过多少的紧张,毕竟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皇帝的威严与神秘在他面前可强撑不住。
即便是蔡伯俙可以的保持恭敬之心,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赵祯就是那个在大相国寺落水的顽童。
赵祯突然升起玩闹之心,猫着身子的走向蔡伯俙的背后,陈彤目瞪口呆的望着充满童趣的官家,但在赵祯瞪了他一眼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近了,赵祯距离眼前的“猎物”越来越近,当他刚要吓唬蔡伯俙的时候,蔡伯俙猛然转头,嘴中还念念有词道:“官家怎么还不来?”
啊~~~
赵祯几乎是和蔡伯俙同时惊叫并向后退了好几步,陈彤的身体抖得想虾仁一样,腰都直不起来,而殿外的御前班直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蔡伯俙望着没好气的赵祯幽怨的说道:“官家不带这样吓唬人的,您知道臣一向胆小。”
赵祯翻了个白眼:“你还胆小?你要是胆小就不会擅自离开使团的漕船,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夏竦替你隐瞒,御史台的奏疏就能把你这一身肉给埋了!”
蔡伯俙小声嘀咕道:“那夏竦为何还要上奏官家您,只需闭口不说便是。”
赵祯吐了一下嘴中的茶叶,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不识好人心了,夏竦这么做是在给你背书,这证明你擅自离开使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是他放的行,告诉朕就是在向朕请罪。”
蔡伯俙总算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腆着脸谄笑道:“官家您是知道的,我就不适合当文官,太弯弯绕了……嘿嘿!”
赵祯瞥了他一眼,用手戳了戳身上略微显现的肌肉道:“你难道想当武将不成?”
蔡伯俙几乎是脸色大变道:“官家饶了我吧!当时妙元已经到了应天府,您说我要是过应天而不去,虽然在朝臣面前是有了面子,可回家后可就难过了……妙元她,您懂得!”
赵祯想了想赵妙元发飙时候的样子随即点头道:“此事暂且饶你,朕这次昭你来的用意你是知道的吧?”
蔡伯俙连连点头道:“臣觉得是因为皇家票号的事情。”
赵祯也不上御座上坐下,高高在上的御座是皇帝的威严的象征,但也无形的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短短的距离仿佛是天与地那般遥远。
赵祯觉得宋朝的皇帝相对与其他朝代很随和,老爹便会经常和臣子促膝而谈,寇准还活着的时候便经常与真宗皇帝秉烛夜谈,即便是老爹不怎么喜欢寇准但两人依然如此。
赵祯知道老爹一直不喜欢寇准,一个敢逼着皇帝去前线的猛人谁会喜欢?就算是赵祯自己也不怎么喜欢他,排除当年世家豪族的原因,赵祯依然不喜欢他。
大概是他的行为亵渎了皇权,但更多的是他强迫了老爹做了不喜欢的事情,但世上谁又喜欢被人强迫改变自己的意志呢?
但在寇准死后,赵祯依然是给了他莱国公之职,赠中书令,谥号“忠愍”的荣誉。
无论古今国人都讲究人死如灯灭,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徒一般都会在身死后得到谅解,赵祯便谅解了这个被自己夺走了许多的老人,毕竟当年他的行为是没错的,错的只是方式方法而已。
赵祯不知何时越来越喜欢发呆了,脑子中经常天马行空的想着许多事情,也不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阿兹海默症前兆,反正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建盏的声音让赵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