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真的猛然起身,让战场上的两边将士忽然紧张了起来,要知道俩个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身后十万大军的心。
谁说皇帝是人?
随着耶律宗真的动作辽朝的军队拔刀而喝,声浪如潮,而大宋也是不弱,以刀击盾壮之以威,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但这时谁也不敢动手,两国的皇帝俱在军阵之前,一旦动手必当殒命,谁能当得起这样的责任?
彭七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战刀,刀柄上的麻绳都被手汗侵透,官家的气魄与胆量连他这个武人都佩服,几十万大军的阵前侃侃而谈,甚至把辽皇都气的愤然而起。
但当萧惠看见耶律宗真勃然而起的时候微微摇头,大宋皇帝处变不惊的样子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单是气势和仪态上便落了下乘,要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如此却是万万不该。
身为帝王乃,万民之主,天下域内之主,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再看向赵祯,萧惠不得不说大宋皇帝在这一点上做的就要好的太多,虽是席地而坐却硬生生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他宋人宫殿的御座上。
赵祯当然舒坦,耶律宗真越是发怒对自己和大宋越有利,就怕他冷静的思考下来,这就麻烦了,如果他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赵祯还真的没办法把这么多人留下来。
和耶律宗真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他能失去理智,但很可惜,赵祯并没有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是一脸冷静的慢慢坐下道:“皇兄的激将法好不高明,愚弟差点便着了道,如若我大辽十三万勇士齐出,大宋未必就能把朕留下!”
赵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朕确实不能把你所有人留下,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一逃要平白损失多少的人手,而且对你辽朝的打击有多大?西夏不及辽朝,辽朝不及大宋,这样的定局以现!”
耶律宗真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好歹赵祯把辽朝放在了西夏之上,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尊严和安慰,不知为什么,耶律宗真对眼前这个敌国皇帝的话非常信任,多年为帝,自然能看得出人的善恶真假,赵祯给他的感觉便是一位前辈兄长,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在为他着想一般……
但他依然不舒服,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那按照皇兄说的,我大辽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被你大宋灭国便是喽!”
赵祯摇了摇头:“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别忘了,我大宋是在你被西夏人惨败的时候出兵燕云的,你说我们两国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谁会最高兴?”
耶律宗真冷冷的说道:“皇兄莫要诓骗我!”
赵祯哈哈大笑:“朕岂会诓骗皇弟,你之前率兵征伐西夏,火烧西夏五百里草场,他李元昊岂能善罢甘休?朕可是知道他的心胸,说是枭雄没有那么大魄力,说是懦夫又多狡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朕要是你在能离开的情况下必会防备他李元昊!”
耶律宗真稍显惊讶的问道:“哦?这么说皇兄是打算放我大军离开?”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你要是没了这十几万大军如何向国内交代?你要是没了这些战兵如何去同他李元昊争斗?朕自然是要为大宋考虑的,在你师老兵疲的时候,朕不会进攻你,反而让你去对付李元昊,而你又不得不去,朕便可安心收回燕云了。”
耶律宗真眼中厉芒一闪:“皇兄好大的胃口,得了我南京道还不算,还妄图拿下整个大同府吗?!”
赵祯冷冷的说道:“燕云我大宋志在必得!你现在有灭国之危,我大宋挥兵燕云是你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最好机会,否则你西征刚刚战败,我大宋不取大同府直指你上京城,西夏人必会响应我大宋,出兵瓜分你整个辽朝不过尔尔!”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皇兄喽?!”
赵祯第一次露出严厉的表情:“朕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鱼死网破并不是个好办法!”
耶律宗真冷冷的笑道:“那朕也要试上一试!皇兄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打消朕的意志罢了!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朕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
赵祯吃了最后一块羊肉起身把佩剑悬挂在腰上,忘了一眼耶律宗真便开始收拾马鞍:“果然身为帝王者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爹如此,你也是一样,朕倒是小看了你,虽然有手段在其中,但朕的话是出自真心,也是实话,至于信不信随你。”
耶律宗真瞧见赵祯的套马鞍的手法拙劣,还是上前帮忙道:“皇兄的话愚弟记下了,自此一别怕是再也无缘相见,朕更不会让大宋前进半步!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兄保重!”
赵祯收紧马鞍上的束带笑道:“也好,但山水有相逢,也未必不能相见,朕有这一身铠甲护卫,你才要多加小心,一旦上了战场,朕不会留情的!”
这句话说道了耶律宗真的心中,微微颔首道:“甚好,朕也不会留情!”
两人对视一眼仰天大笑,爽朗的笑声甚至让两边的将士都为之动容,从这笑声中他们听出了惺惺相惜,世间英雄不出其右。
许多人甚至觉得也许这场仗打不起来,开始幻想两军撤退的样子……
地上的酒桌随着马鞍被拿走而消失不见,只留下孤零零的盾牌躺在地上,赵祯和耶律宗真在马上拱手而别就向各自的中军走去。
这是宋辽两国帝王的第一次会面,怕也是最后一次,大宋发兵燕云触犯了辽朝的根本利益,无论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