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臂力强壮者挖开沟壑,后又身体矮小的人来回穿梭运送土石,五条地道同时向榆林城外开进,他们的目标不是进入榆林城,而是解救被擒生军俘虏的百姓,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契丹也好,汉人也罢,甚至是党项人都要尽量解救。
萧挞里的严旨将士们自然不敢不尊,同时也为太后的仁慈心存敬佩,都这个时候,生死有命而已,能派出精锐前去救援这些百姓已经是大不易。
萧挞里很聪明,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救援,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并把李元昊的暴行宣示天下的最好方式,大辽救人了,而且不分种族贵贱,全数营救,单单是这份公德便让大辽赢了战争所赢不了的东西。
当兵道打通,如狼似虎满腔怒意的契丹精锐武士冲出的时候,擒生军一时措手不及,党项人只是在防备辽人攻城,在城中设置了听瓮,却未想到辽人会冒死解救这些奴隶,毕竟在党项人眼中,这些奴隶连人都算不上,简直低贱倒了骨子里,谁会把他们当做人来解救?
辽军精锐乃是含怒出击,精锐便是精锐,而身为皮室军的他们个个都是宫帐军中的精锐,哪是这些擒生军能对付得了的?
一柄长刀从容的划过擒生军的喉咙,精准无比,生生从铠甲和领盔中划过,擒生军瞬间便捂住脖子两眼睁圆,皮室军并不回头看一眼,他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反手一刀插入另一个擒生军的腋下,这里是党项人盔甲最为薄弱的地方。
党项人和宋人一样,用的都是差不多制式的铠甲,但可以说在形制上基本一模一样,但……质量上却迥然不同,大宋的板甲乃是经全锤百炼的反复冷锻而成,而西夏的铠甲虽形式与宋相同,但却是熟铁锻造,契丹的快刀可以从容穿过。
面对突然而至的袭击,擒生军一时慌张,但很快阻止反扑,但却不是辽人的对手,皮室军从未辱过他们的名号,从辽太宗开始,便选天下精甲三十万为皮室军。
但在辽朝建国初,太祖皇帝便以行营为宫,选诸部豪健千馀人,置为腹心部……则皮室军自太祖时已有,即腹心部是也,他们是辽军中的精锐,但三十万早已是虚言,辽朝所拥有真正的皮室军不过数万人,除了留在上京城的一部分外,全数被萧挞里带到了榆林。
这可是大辽的最后国力,比那些空有虚名的皮室军要宝贵居多。
精锐便是精锐,这些皮室军作战凶猛,配合有度,长刀饮血,箭无虚发,各个都有擅长的本领,也颇有大宋军士之间的配合,相比西夏,辽人却是从宋人身上学到了精华。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趋吉避凶,扬长避短,取精华而去糟粕,西夏,辽朝对大宋的兵制最为羡慕,于是便有了此种局面。
只不过偷师都偷的不地道,西夏人也算是个奇葩,之学其形不学其意,辽人则在与大宋的战争中学了许多,皮室军之间的配合便颇有大宋的影子。
擒生军哪里是皮室军的对手,城外的人数又不多,一部分人逃离到城门处,拍门求救,凄惨至极,城内守军担心有诈不敢擅自开门增援,只能以弓弩飞箭来援,于是很快便被皮室军剿灭。
顶着箭雨,皮室军奋力救助被俘之人进入地道之中,但无奈人数实在太多,只能尽力救助,不少皮室军的身上插满羽箭依然耸立,如不倒人墙护卫百姓。
这一幕极大的刺激了百姓也使得城墙上的党项人攻击更加凌厉。数万人只救出不到五千,而前来的皮室军则损失大半,让人唏嘘。
萧挞里亲自站在辽军的甬道尽头等待,当百姓从中走出,当残军从中走出,萧挞里玉拳紧握,心中刀搅如割。这些都是大辽的心血,她也不愿轻易折损,但这些百姓却非救不可,这关乎大辽的名声也关乎大辽皇帝的名声。
她萧挞里要让世人看见,大辽即便如此也是正朔王朝,保全子民,驱逐敌寇乃应当之事。
“启禀太后,我等皮室军竭尽全力,但只能救下如此之数的百姓,请太后恕罪!”
萧挞里亲自扶起地上的将领道:“如此已经很好了,你们做的很好,本宫替陛下谢谢你们,替大辽谢谢你们!来人,赐酒,整顿大军攻伐敌酋!”
百姓被救出来了,虽然不及一半,但多少救出来了些,为此皮室军的伤亡便值得了,也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也坐实了李元昊的残暴无道,灭绝人性。
辽朝的大军很快便整装齐发,号炮响箭骤然响起,潮水般的辽军攻向榆林城,与往日战场不同,辽军一点喊杀声都没有,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和隆隆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反而更加让人觉得可怖。
榆林城中的李元昊并不担心,攻城战相对于别的战事更加困难,因为双方本就站在不平等的战场上,辽人如若进攻付出的伤亡一定会非常巨大。
战场不光是人命的血肉磨盘,更是财富的磨盘,单单是每日消耗便会惊人,李元昊的大军不在本土作战,亦不似为了领土而来,早在进攻之前他便想好了,如若不能拿下榆林城等前套之地,大不了率军返回,就当是练兵了。
再说大军屠城三日也并非没有所得,他们从这榆林城中搜刮了大量的财富,甚至连宋人商贾的店铺也没有放过,只可惜那几个宋人商贾的女眷甚是刚烈,居然在自己宠幸之前便自戕了。
等辽人气势衰竭,自己大可率军冲杀出去,即便不能杀敌多少,但却能保大军无碍,没人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