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随便的席地而坐,瞧见众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愈发的恭敬,不满的拉着罗家村的灾民一起坐下:“朕坐着,你们站着成何体统?朕可不喜欢仰头说话,累得很!”
想想也是,皇帝大刺刺的坐在地上,自己等人站着望向他确实不敬,灾民们便跪坐在地上,惹得赵祯不耐烦的说道:“跪在地上作甚,现如今是大宋,又不是汉唐,在家都是坐凳子椅子的,现在跪坐着哪里舒服嘞!就如朕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多舒坦!”
赵祯的话一下子拉近了众人之间的距离,见官家如此亲切,灾民们便也就坐下,待侍卫们送上行军干粮,准备热水的时候,灾民们已经抱着**的“砖块”开始啃了起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磨牙,即便如此他们也吃的香甜,掉在地上的碎屑也飞快的捡起塞进嘴里,不敢有一丝的浪费。
一旁的侍卫们都干咽了一下口水,他们是尝试过如何吃这些硬的像砖块似得行军口粮,若是没有热水化开,真的能硌掉牙齿,赶紧送上热水给他们顺顺,这狼吞虎咽的,若是吃噎着了怕是能要了命……
赵祯就坐在一旁看着灾民们吃,说实话,他们吃饭的样子真的很开胃,让赵祯也忍不住咽口水,转头对稍稍年长的人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尔等所在的真定府难道没有给予赈济粮食?!”
那人连忙咽下嘴中干硬的军粮:“草民张旺,别说是真定府,即便是灵寿县的大老爷也没有发下赈灾粮啊!俺们罗家村就是灵寿县治下的,村中保正,里君都上县见了老父母,也要过,问过,可每次都说救灾粮还在路上,不日便到。
可俺们左等右等都没有,家中的粮食见底了,就剩下种子粮可吃,但即便是这样也撑不到明年,只能把这些种子粮留给家中老幼,年轻力壮的前往真定府。
府衙的大老爷也见了,他说粮食已经到了灵寿县,若是没有发下他当彻查,但很快他便又给我等干粮让我等上京都上告,还说实在不行就击打登闻鼓,官家您一定会过问的。”
赵祯微微惊讶的说道:“哦?真定府知府事是……柳永!他叫你们来击打登闻鼓的?”
众人连忙点头,赵祯这下笃定柳永这是有隐情,虽然他之前的一首《鹤冲天》得罪了自己,可后来可见他的当官治下的能力很不简单,算得上是一地父母中最为拔尖的,所以一身臭脾气的柳永才会被自己提拔成真定府知府事的高价官。
灵寿县,真定府,罗家村……
赵祯再次开口道:“张旺,难道灵寿县就你一个罗家村受灾?别的村子可有灾情?”
张旺还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人快速的拉了一把,随即不再说话,显然他是有话要说但却不敢说,赵祯喝到:“放肆!在朕的面前还有遮掩?难道就不怕欺君!还是说有人比朕还让你害怕!”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这可不是说说的,赵祯猛然提高声音的怒喝,让张旺吓得瘫倒,四周的灾民更是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赵祯站起走近张旺道:“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担心被人报复,朕站在这里,你却不敢言明,朕很失望,这就是朕一直关心的百姓,到头来却不信朕,那你还来北京城作甚,还打算敲登闻鼓作甚?”
张旺大为惭愧,望着赵祯的嵌金舄履大声壮胆道:“官家恕罪,草民一时糊涂,其他村子都是把田地投献了曹家,从曹家获得赈灾的粮食,曹家的三公子前来说项,被族长拒绝,谁知我罗家村的救灾粮就没了着落!求陛下为我等草民做主!”
张旺一口气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整个人便一下子坐倒,仿佛用尽了浑身上下最后一口力气,赵祯微微点头,果然是这样,大宋唯一屡禁不止的事情就是土地投献之风。
自从赵祯亲政以来,不断的对大宋进行改革,为了打击权贵对土地的垄断兼并,让蔡记开办了比土地更赚钱的工厂,并用这新兴产业快速的制定属于自己掌控的游戏规则,让权贵之家在自己的规则中挣钱,为的就是让他们放弃对土地的垄断。
土地是什么?土地就是农人的根基,最后的栖息之所,若是失去了土地,这些农人就变成了佃户,虽然投献了土地免去了朝廷的赋税,可他们依然要向权贵交租子,虽然比朝廷征召的少,可那土地就不再属于你了!一旦涨了租子,出了事,朝廷都不会站在你这边。
罗家村的族长显然是聪明的,他拒绝了曹家的投献提议,而结果呢?赵祯相信若不是柳永让他们来北京城告御状,怕是这罗家村的人早已经吃光了种子粮,依旧在等待着遥遥无期的赈灾粮。
这就是警告,若是还有别的村子和罗家村一样,那他们的下场也就和他们一样,如此一来还有谁还敢反抗?显然那灵寿县的知县事已经被曹家所收买……
赵祯摸了摸下巴,不过他柳永现在是越来越会做官了,他完全可以上奏给自己,揭穿曹家兼并土地一事。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显然这是打算把自己摘出去……
赵祯微微摇头,现在却不是向曹家发难的最好时机,曹玮已经主动退居“二线”,前段时间自己还封了他上柱国的勋级,现在就要惩治显然不当。
但赵祯可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揭过,毕竟打击土地兼并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赵祯没办法根治所以只能开拓更多的荒地给百姓耕种,但如果不遏制权贵对土地的兼并,那即便有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