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年轻官员,这是赵祯最喜欢做的事情。
在官员的任用上,他特别的喜欢年轻人,因为在他看来,年轻人没那么多利益算计,年轻人不容易苟且,年轻人不愿浑浑噩噩,麻木不仁,得过且过!
赵祯亲手给了读书人希望,完善了教育制度,完善了科举制度,并且给年轻人得到磨砺的机会,而同样的,赵祯也得到了回报,朝堂之中涌现出了大量年轻且有才干的能臣。
今年又到了科举的大比之年,自从科举取士当道之后,这种公开考试,取士不问家世的查举制度一下成为了大宋的主流。
之前的世卿世禄与察举制度,都是根据家世来决定一个人是否能做官的。应科举无需推荐,故做官无需地方上的推荐,科举的资格限制甚少,大宋百姓中大多数成年男人都可以来参加科举考试。
况且科举还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从白身一下变为官身,两者之间的区别可谓是天地之差,百姓也常常把中举比作鱼跃龙门,甚至一切吉祥瑞意的词语都往上面堆砌。
昨日赵祯在批阅奏疏的时候就发现了欧阳修的上疏,同时也有礼部的上疏,显然对于这次科举欧阳修是另有打算,上疏之时对太学体大加驳斥。
在他看来,生僻字,晦涩难懂根本就不应该提倡,而且同是一个意思为何不能用简单的字来代替,这样才能增加朝廷的办事效率。
同时欧阳修对应用文非常重视,在他看来,文章写的再好,也不及一篇上佳的策论,因为策论是考察学子能力的重要渠道,而文章只是文化素养,艺术修养,不能对做官有太大帮助。
当然文章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作用,考察举子的品行。
在科举上,欧阳修的想法与赵祯的不谋而合,科举就应该是考察学子能力的测试,文章写得好不好,同样也能反映出学子的能力,见识和表达等等。
而策论便更加直观了,策论是议论当前时政并向朝廷献策,有无治理才能一眼便可看出,高下立判之时,瞬间把才能卓越者与那些庸才划分开。
所以欧阳修建议,今年的科举以策论为主,文章为辅,诗赋为体察品行之用,欧阳修以冯拯的话为引:“起奏陛下,冯拯与王旦论选举帝前。冯拯请兼考策论,不专以诗赋为进退。今臣下亦然,一切以程文为去留,以策论辨高低,以诗赋查品行,此当大善矣!”
赵祯自然是同意这样的话,欧阳修深的自己心意,且推行平实文风,赵祯早就中意与他,太学体的奏折赵祯也见过,生僻字繁多,但意思却简单的很,完全是在浪费自己批阅奏折的时间,言简意赅岂不更好?!
赵祯提笔在空白的行文纸张上写下词头:“着翰林学士欧阳修为礼部贡举主考,科举制是一切寻规,不得废公……赐绯袍紫带。”
对于欧阳修,赵祯有着充分的信任与把握,他的才学和能力完全有能力担当得起主考官这一职位,更重要的是,赵祯需要改变大宋的文风,平实文风,通达平易,让人看了一目了然,如此文章才算是文章。
否则一篇文章写的古奥难懂,其实就是别扭的生僻字词用多了,组合起来让人觉得难受,除此之外一点意义也没有,若非要强辩,那就是作者是在人前炫耀自己所谓的“学识”。
赵祯身为皇帝已经数次见过这样没用的太学体,每次看到这种生僻字文章之后,赵祯都要让三才去拿古籍搜寻,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从字海中词山找出这些个生僻字的,更为要命的是,身为皇帝的赵祯还不能不知道……
赵祯相信,若是以欧阳修作为开春的主考官,定能扫清一切鬼蜮伎俩,狠狠的惩治那些玩弄生僻字并引以为道的读书人!
“送去翰林制诰处,拟成圣旨发于朝堂。”
三才恭敬的接过行文上的词头,快步向御药院走去,其实北京城的皇宫与东京城的也差不多,只不过规模更加宏大,宫殿更多而已,但那些基础的地方还在,御药院,内侍省,太子东宫,正宫,等等这些都还没变。
同样的,在赵祯翻开礼部的奏疏也是说的科举之事,只不过相比欧阳修直接去怼太学体,礼部的奏折就要小心的多,礼部尚书杨国安战战兢兢的在奏疏上写下了“文风当变”四字。
这就是他对太学体不满的表达,赵祯微微苦笑,杨国安为人老实,总是不愿得罪人或是批评人,甚至连太学生都不愿去批评,现在看来他做礼部尚书还真是“克己复礼”。
但他的奏疏中却是写了非常重要,或者说赵祯非常关注其中的一段。
杨国安提议,格物科应当正式进入大宋科举制度的疑议,文中把格物给大宋带来的便利与进步写的颇为详实,甚至有些内容和实例都是他亲自去查探的。
这便是老实人办老实事,赵祯对杨国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是对他的“胆小”怒其不争,总是这也不愿得罪,那也不愿得罪,最后反而让自己显得像个和事佬。
要不是赵祯看出他是不愿站队,不愿和不相干的人交集,赵祯绝不会给他礼部尚书这样的高位。
礼部所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样样都需要稳妥之人。
杨国安便是赵祯心中的不二之选,当今朝堂中的和事佬,却有着一丝不苟,心细如发的品质,并且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老好人也就没人拉拢他,反而使得他清静许多,于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处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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