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番话,朱达很是郑重的点头答应,秦川叹了口气起身说道:“随我一起去见见王虎兄弟,他们远道投奔,不管是不是别有所图,我们也得以诚待之,不能寒了他们和后来者的心。”
去看望接待王虎和王雄确实要做,但朱达和秦川都知道这是转移话题,从屋中这有几分尴尬的气氛解脱出去。
从城外田庄进城的人中,部分家丁和难民们去了各处安置,跟随进城的年轻差人不得回家,也被打散去各处,轮值回到城内的年轻差人们也被从家里喊了出来和家丁们一同被配属,被喊出来的年轻差人们已经习惯了朱达的调派,反倒是他们的家人有些不满,都觉得自家子侄是给衙门做事,你朱达无名无分就把人好似奴仆一般使唤,这算是什么,不过不满仅仅是不满,大家也知道这城内城外如今谁在当家做主。
被安排在秦家宅院居住的除了轮值家丁之外,就是王家兄弟了,他们二人过来投奔,但到现在还没确定什么名分位置,是当做客人来对待的,另外则是孙五,大伙都觉得朱达对孙五未免太“另眼看待了”。
“我们......属下兄弟来贵处投奔,就是想寻个吃饭安身的地方,请秦老爷和朱少爷费心安排,这般待客之礼实在是折杀......”
“......承蒙老爷高看,属下兄弟骑马拿刀的日子过惯了,这些年在府里当差憋气的很,请老爷将属下安排在朱少爷那边就好......”
秦川和朱达去见王虎、王雄二人,本来是要用客人的礼节对待,没想到王虎客客气气的自承属下不愿意平等相对,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要去朱达那边做事,虽然他们二人自居下属,可有护送回来的那份情谊,以及现在还摸不清太原王家的意图,秦川和朱达都会尊重他们二人的选择。
“不知二位在弓马刀枪上的本事如何?”本来事情都要定下,朱达突兀的问了句。
“不满朱少爷说,这些军中的营生没有属下兄弟不会的,虽然算不得一等一,可比寻常路数还是强出些去。”王虎回答的时候脸上有自矜神色,朱达问的突兀,他们回答的也没有什么婉转。
朱达笑着拱手说道:“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做下属奴仆岂不是耽误,二位若不嫌弃,就在朱某这边做个教头如何,教授朱某和大伙武艺本事。”
听到这番话,王虎和王雄对视了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愕,先前那插言让他们觉得朱达还是个无礼少年,但这番话则是把一切都安排照顾妥帖了,让他们两个体面的留下来,而且还能长久,这个年纪有这个分寸心思,可真是了不得。
王虎和王雄干脆利索的答应下来,几人皆大欢喜,秦川倒是不摆什么架子,还想着款待,不过县里派人来请,说是商议边塞烽烟的预备,这等赈济备灾牵扯到全县民力的大事,一向要士绅们参与才能实行的,秦川在这上面也不端什么架子,和王家兄弟客气两句之后就去了县衙那边,朱达也有太多的事要安排,喊来李和接待王虎和王雄,也带着人忙去了。
给王家兄弟找了处厢房,客气的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喊他之后,李和也自去忙碌,整个田庄搬进了城内,他作为田庄大管事或者二管事这样的角色,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屋门关上之前,王虎和王雄有条不紊的收拾行李,等屋门关上,两人停下动作,王虎看向王雄,他们两人说是异姓兄弟,其实是家生子的排序,当然没道理长得像,王虎更符合时人对“武夫”的定义,粗豪高壮,孔武有力,而王雄则是精悍精干,乍看过去没什么出奇,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瘦削身躯蕴含的力量。
“不用看我,才来了不到一日,我也分辨不出高低好坏,那秦举人像是个能做事的,那朱达倒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不是这般年纪,不会想得这么通透......”说到这里王雄却摇头叹了口气,闷声对王虎说道:“咱们兄弟也别操那么多心了,说是给王家多条路,可不就是被丢出来了,能在这边是有个安身养老的地方就不差,虽说第一次见,那秦举人和朱达看着倒不是是个凉薄的。”
“老大人对咱们兄弟有恩。”
“那是老大人!”
从四处赶到城内避难的百姓越来越多,县城市面上也变得越来越乱,没多少人可以投亲,也没有那么多的破庙废屋供人暂住,在冰天雪地之中只能挨家挨户的求人收留。
眼见着局面越来越紧张,衙门三班正差和白役们都被动员起来,县里青壮也被组织成队,随时准备应付混乱局面,最起码要保护县内住户的安全,只有在这个时候,县城里说得上是“官民一心”。
在午饭时候,常凯还特意来见朱达,带来了秦举人的传话,说是如果城内真有什么乱子,要朱达不要束手旁观。
但紧张的局面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有了改变,一直被密切关注的北方天际烽烟消散,这让每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虽然十几年太平无事,虽然才有那场大难,但自大明立国至今,大同这边已经有过百年观察烽烟的经验,昨日燃起,今日熄灭,想来是有小股部落犯边没有得逞后撤走,或者是边墙戍卫好似惊弓之鸟,什么都没有也点燃烽火,既然无事就熄灭了。
既然是虚惊一场,大家就没必要呆在城里了,家里虽然破烂,可瓶瓶罐罐还是不少,过冬的积储也不是一时间全能带到城内的,现在得抓紧回去,晚回去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