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草卖力的洗着衣服,她得趁着还没下大雪的时候多赚点钱,男人今年辛苦了,她想给他买点好的棉花做件厚棉袄,记得去年赵丰年炫耀媳妇做的夹袄,男人羡慕了好多天。
水冷,但她的心是火热的。
如果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孙芳草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清淡的笑,她每天都在吃药,虽然那药已经熬的没有药味儿了,也很注意保暖,晚上睡觉前都会用滚烫的水烫脚,还会在被窝里塞一个暖瓶。
日子比往年过得好。
恩。
即便挨骂挨得更多了。
不过,一想到说不定明年就会有个小娃娃,她就满心的欢喜,被婆母骂再多都无所谓。
骆刚提早回来。
朱三丫心里一咯噔,便猜到是为什么了。
原本她想着今年多赚点钱给小孙子买东西
诶
小孙子
猛然看向孙芳草,算起来调理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上辈子并没有调理身体,怀是怀上了,可最后还是死了。
她犹记得,孙芳草难产,她说,保孩子。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无依又无靠。
如果孙芳草保不住,那、那不是跟上一世没差别吗她那可怜的小孙子依旧会早夭的。
朱三丫很疼儿子,但,孙子也是她亲手带大的。
相依为命。
在前世儿子太伤她的心,她努力不去计较,但梦里,却时常会梦见,她苦苦的哀求儿子给她一点粮食,她看到小孙子饿死在外面
儿子,孙子
朱三丫心里很复杂。
寒风呼啸,隐隐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朱三丫抬头一看,刚才还阴沉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撒起了粗盐颗子,今年的雪,来得有点早了。
下雪的时候不冷
屁
饶是一向冷惯了的朱三丫也冷得直打哆嗦。
太冷了。
她原本想着休息一段时间,谁知因为天气的缘故,倒是洗衣服的订单多了不少,这送上门的钱能不要儿子没活干,家里就得啃老本。
外面下着雪,就只能在家里洗衣服。
本来打算带孙芳草去看大夫,也因为钱搁浅了。
今年的雪特别大。
反反复复。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的年货还没着落。
抽空的时候,朱三丫就领着媳妇出门了。
买东西。
至于骆刚,他也有任务。
跟着院子里的赵家大哥去一趟乡下买年货。
猪肉,粮食,煤炭
为啥
当然是便宜咯。
赵家做着小本买卖,虽然需要的材料不多,但也不少,如果就在城里买,肯定要多花钱。
他有进货的渠道。
每年骆刚都是跟着他买年货的。
朱三丫今年特别大方,再三叮嘱,“多买点土豆地瓜回来。”
容易饱腹,还不贵。
骆刚到乡下去了,朱三丫也跟孙芳草出门了。
逛街。
可能是快过年了,街上很热闹,有不少穿着摩登打扮时髦的女子成群结对的站在街边。
孙芳草眼里满是羡慕,“她们不觉得冷吗”
里面穿个旗袍,外面一件大衣,露出雪白纤细线条优美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跟儿很细,很高。
就不怕摔跤
雪地很滑的。
朱三丫嘴里骂了句,拖着孙芳草快步离开。
虽然家里穷,但一年才过一回年,得有仪式感。
瓜子,花生,桂圆,点心,糖果
都是好兆头。
买得不多,质量也不好,婆媳俩依旧开心。
最后,朱三丫纠结半晌,带着提着东西的孙芳草走到一家布行,挑了一块蓝底大花的厚棉布,又咬了咬牙,再扯了几尺深褐色的,结账时跟掌柜足足讲了半个小时的价,就为了能少几分钱,婆媳俩口舌生花唾沫乱飞,掌柜愁了要那两块布,都是去年的存货,颜色不好,又积了灰,再压一年更卖不出去,答应了。
婆媳俩高兴得像捡了个大便宜。
买了布,朱三丫又去称了点新棉花,才回家。
孙芳草是最高兴的。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婆母买了这么多零嘴,又给她做新衣服穿,讲真,她已经好多年没穿过新衣了,就是嫁人,也只一身半新的,摆了两桌简单的酒席,从娘家搬到婆家。
开森
晚饭吃的是手擀面。
骆刚在乡下买了不少东西,光是面粉就一大袋,还有玉米面等,今晚算是打牙祭了。
一家三口吃得很满足。
屋外下着雪,屋里烧着炉子,炉子上烤着土豆跟红薯,一阵阵甜蜜的香味飘出来,温暖圆满。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朱三丫拿针划了划头发,又低头做衣服。
恩。
连夜赶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棉花买得并不多,但无所谓,把前几年的旧棉衣拆了,里面的棉花混着新棉一起用。
穷人家,不讲究。
今年这年过得舒服,钱也哗哗哗的没有了。
朱三丫想着,等天气暖和起来,就努力洗衣服,若是能有个别的行当做,就更好了。
十五才过。
一大早,四合院里就传出一声恸哭,声音悲伤难以控制,朱三丫正在厨房里做饭,今天元宵,打算做顿饺子吃,孙芳草跑进来,“娘,隔壁赵大爷家的老太太今早没了。”
朱三丫手里拿着擀面杖,整个人怔怔的。
没了
赵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