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近乎疯狂的龚红梅最终冷静下来的不是安神剂,也不是她所谓的老公,儿子和亲人,而是一面大镜子。
苏醒后的第三天,当她身上已有了行走的力量时,她忽然想起来得看看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普通病房里的洗手间是没有镜子的,她特地下了一楼。
当她在一楼的洗手间安在洗手池上方墙上的一面镜子面前停住脚时,她一开始并没有找到自己,代替的是镜中出现的另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本能地转身往后去瞅,当时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也就是说她居然就是镜中人,镜中人居然就是她!
除了身高,胖瘦差不多之外,镜中人鼻子没有她挺,眼睛没有她大…..她原来可是一个美人啊,现在怎成了这般黄脸婆的模样?
镜子前面的这个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下来的女人彻底傻掉了,同时也恍惚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另一个人。
龚红梅,龚红梅,镜中的这个人八成就是龚红梅的模样!
镜中的这张脸看起来是那么陌生,这个女人几乎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镜子,然后再将眼珠往下移动,看自己的双手,胳膊和大腿。
现在她才发现世界乱套了!这些与自己有些像,但她还是一眼认出这不是自己。她的腿修长均匀,而现在的腿,小腿肚子比她的要大。
这位可怜的女人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静,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匪夷所思的现象。当她再一次睁开眼将目光投向墙上的镜子时,镜面上是一张苍白的廋削的惶惶不安的脸。
“红梅,红梅!”喊话的是她的母亲朱华兰。她去洗衣服回来发现女儿不在病房,焦急地到处寻找,有人说看见她女儿好象去了一楼,她到大厅里各个角落找了一遍,没看到人,揣摸会不会到了洗手间,便张望着走了过来。
看到女儿神情呆滞地站在镜子前,朱华兰的心猛地一紧,不会真的象女婿说的那样,红梅真的疯了吧。
她小心地看着女儿的脸,轻声喊,“红梅?”
被呼唤的这个女人脸转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朱华兰。
“有没哪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仍然是小心谨慎地语气。朱华兰一边走到女儿身边,一面看着她问。
龚红梅这才长长地叹口气,摇摇头。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朱华兰听到女儿忽然说了一句十分完整的句子,神情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异,顿时喜出望外。尽管龚红梅醒来后一声“妈”都没叫过,但看到女儿神志清醒,这位母亲已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好,好。妈不打扰你,红梅,妈就在你身后,要是有事就叫妈,好不好?”朱华兰跟着女儿走到住院部外面的绿化地带,停下脚步,看着女儿慢慢走到前面约50米处的一座凉亭的石椅处坐下。
龚红梅坐下后,她先是前后左右顾盼了一下,房屋,树木,花草,蓝天,还有走动的男男女女,又扫了一眼,离自己50米远站着的那位妇人,头发已有些花白,身形消瘦,背部已有些佝偻,这位女人号称是她的母亲,这看上去至少过了60好几了吧。
龚红梅双手放在头上,她低下头,她觉得必须要好好地静下来整理大脑中纷乱的思绪。
前几天,她一直处于一种极度烦燥的状态,并没有好好地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当成另一个人。
镜子给了答案,镜中人的确不是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自己的身体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车祸,杨立平……一些碎片在脑子里跳跃。
车祸前她明明是刘小倩,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难道说,电影或电视中出现的穿越,灵魂互换之类的奇怪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怎样才能把这件怪事弄清楚?
龚红梅在亭子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终于拟定了一个恢复原身的计划。
她甩了一下头,站起身,往一直望着她的母亲这边走过来。
“妈,我们回去吧。”
走到这位头发花白的妇人身边,她平静地说。
朱华兰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听到女儿开口叫“妈”,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地没动。龚红梅走了几步,见母亲没跟上来,回头又叫了一声,“妈,走啊!”
朱华兰这才紧跟上来,颤着声音答道,“哎!”
“红梅啊,你认得我了?”朱华兰眼眶发红,侧着脸问。
龚红梅只是点点头,便往电梯处走过去。
“我没什么毛病了,办出院手续回家吧。”进了病房,龚红梅用一种冷静得出奇的语气说。
“好,好,我打电话给中天。”朱华兰高兴地说。
吴中天接到岳母的电话后立即打的赶到医院,这个消息实在让人兴奋。昨天他还在想要不要答应医院的建议,将妻子送到北京xxx医院去研究。妻子的病连他自己也觉得离奇,这在医学史上还从来没碰到过。再说,妻子一直狂燥不安,一直都在胡言乱语,这与神经病没什么差别。也许送到北京xxx医院后能彻底治好。
吴中天到了病房,龚红梅已换好了衣服。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对身上的衣服相当不满意,也难怪,这衣服现在穿上去太过肥大了。躺在医院的一个多月里,每天只靠营养针维持着生命,早已瘦了一大圈。
其实龚红梅并非嫌衣服太肥大,而是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