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干什么呀,应该怪我才对呢。”
“你这么做的动机是想帮我吧?”
刘敬平突然瞥到程嘉树眼里的隐痛,把滚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冥思苦想过后,他颤颤地说:
“我说是为了拉动,你信吗?”
程嘉树一脸问号:
“关什么事?”
“你看哪,”刘敬平兴奋地讲起来,“我黑了网站,你来恢复,这个过程中,就在增长啊……”
“去你的!”程嘉砸在桌子,“你这算什么?实力坑爹啊?!你爸知道了不得气坏了?”
“他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刘敬平满不在乎地说。
“刘敬平,”程嘉树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有意思吗?好玩吗?我不想陪你玩了。我对生活从来都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想踏踏实实赚点钱,你为什么要搅和进来?你衣食无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你喜欢,可以把整个人生都当作一场游戏,输了也不要紧,可以重来嘛。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捉弄这样的我,强行把我拉进你精心设计的游戏?”
“你言重了,”刘敬平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我没有在玩,我……”
“那么,你承认你其实是在帮我了?”
“嗯。”
“我不需要,”程嘉树斩钉截铁地说,“我是缺钱没错,但我不用你拐弯抹角地可怜我!”
“你别误会!”刘敬平皱眉,想解释,却忽然发觉所有的解释都那么无力。是啊,不是可怜他,那他的所作所为是什么?
“我永远,永远都不需要你的怜悯,”程嘉树挺直身体,站在他对面,“我们都满十八岁了,你是一个男人,我也是。我们不应该是平等的吗?!我凭什么要你的资助,要你的同情,要你殚精竭虑地施舍我啊?!”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敬平也红了眼睛,大声吼着。
“你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程嘉树喊道,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溢出,沿着俊秀的面庞,滑到线条优美的下颏,“刘敬平,你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连你对别人的好,都是你自以为是的产物。你根本不懂得体会别人的情感,理解别人的处境,但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换言之,你从来都没有把我看成你的朋友,一个和你平等、需要尊重的人!”
“收起你那可笑的玻璃心吧!”刘敬平扯住程嘉树肩头的衣服,“在你扭曲的眼睛里什么都是扭曲的!是不是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就再也看不到光明?”
程嘉树清亮的眸子里含满了莹澈的泪水,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软软地推开刘敬平,,把刚拿到手的厚厚一沓人民币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的一角。然后,食指略一弯曲,苍白的指节按在那一摞钱币:
“这个,我不要。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只要自己应得的一份,不会去碰不属于我的东西。今天,你用最婉转的方式,最深刻地侮辱了我。”
他抬起食指,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愣在那里的刘敬平,声音无波无澜:
“我一定会在黑暗里寻找光明,但不是你给的光明。哦,对了,网站的源码本身就有问题,已经改好了,放心。”
说完,他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门沉重地徐徐关闭,刘敬平用力憋着的一泡眼泪倾泻而出。泪光里,他看到桌角那一沓钱,鲜明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刚刚用这明丽的色彩侮辱了程嘉树吗?他不清楚,但他坚信它已经无情地伤害了他们的友谊。
他一步跨前,手狠狠地一挥,一张张纸币飞散在空中,随后慢悠悠地飘落。满屋飞舞的片片红艳中,他坐在柔软的地毯,埋下脑袋,伸长了一只胳膊,挡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