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灰黑色的浓雾锁住了一片区域,肉眼看过去,一切都在混沌中翻滚,充满着一种未知的神秘,就像是一头恶兽,在那模糊不清中张大了嘴,等着有猎物,踏入它的领地。
疯人余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将一根绳子的一端抛给楚河后,便直接一头扎进了浓雾之中。
楚河牵着绳子的一端,同样走了进去。
雾很冷,也很浓。
浓郁到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清,鼻子里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夹杂着一种令人晕眩的恶寒,这仿佛是来自于人心底最深层的恶意,逐渐的令人手脚冰凉。
绳子另一端的疯人余却脚步很快,拉着楚河在浓雾中健步如飞。
一路奔行,竟然没有撞到一面墙,跌入一个阴沟水槽。
“疯人余记住了整个迷雾区的地图,即便肉眼不可见,他也能根据进入迷雾区之前的方位,准确的判断出,应该怎么走。”楚河心中不由感叹。
这样的立体性,整体性的记忆能力,着实令人羡慕且敬佩。
前方,朦胧的亮着灯火,猩红的光芒在浓雾之中摇曳着,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猛兽,在黑暗里闪烁的大眼珠子。
楚河手里扣住了两颗雷火珠。
这本是他在章华台副本中自制的一次性宝物,出了副本之后却又抽取到了五颗。
嘎吱一声响,应该是疯人余推开了一扇门。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却格外的明显。
跟着绳子的牵引,楚河跨过了一道门槛,又行了十几步,眼前的浓雾竟然开始淡薄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却颇为雅致的小院,只是众多的杂草丛生,已经让此地荒芜起来。
小院的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厅堂,格局不算富丽,却足够的大气,单看这一些摆设、陈列,就似乎可以推断出,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有心之人。
不算太过富裕的日子,却似乎也过得颇有格调,有滋有味。
楚河看向雾气中,朦胧看不清脸色的疯人余。
“这里是哪里?”
疯人余的声音清幽的传来:“这里就是那位县令的府邸,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堂堂一城之尊,府邸却这般的朴素,比寻常的富足之家,都要差了一些。”
“倒也是难得了!”楚河说道。他的表情,在浓雾之中,同样也看不清。
再往里走,雾气越来越淡,渐渐的只是一缕缕的漂浮在空中,虽然同样影响视线,却已经不阻碍视物。
疯人余却没有拉着楚河去最重要的书房或者卧室,而是带着楚河到了后院柴房。
柴房处,一张破烂的方桌上,正中央摆着一个风干了的人头,而就在这人头之上,却插着一把刀。
一把金色大刀。
“金刀!”
“人头是谁的?”楚河开口问道。
疯人余道:“你且猜猜看?”
“莫非···是那位县令的人头?”楚河问道。
“我们不妨问问他自己好了!”说罢疯人余手里拿出一块印有奇怪花纹的乌黑石盘。
“这是转生盘?”楚河又问道。
疯人余道:“不错!正是转生盘,转生、转生,这转生盘怕是大家都用错了地方。用错了方法,用它来将死者复苏,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说罢将那插着金刀的人头抱起来,放在转生盘上。
转生盘启动,有白光从转生盘中绽放出来,笼罩住了干瘪的头颅。
干瘪的头颅开始迅速的抽出一根根肉芽,恢复血色。
只是恢复的也仅仅只是头颅,头颅以下的身体,却始终不见踪影。鲜血从断裂的脖颈之处不断的溢出,整个桌子都被鲜血蔓延包裹。
金刀依旧插在头顶,嵌入骨头和脑髓之中,如头颅真的恢复了生命力,那么他此刻一定十分痛苦。
从头颅扭曲的面色中,依稀可以得见,是一张僵硬、略带苍老的面孔。
“咯···咯···啊啊啊!”
头颅张嘴吐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声,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
在转生盘的力量消散干净之前,头颅会一直保持活性,呈现半死不活的状态。
“刑大!我问你,是谁杀了你?”
“是谁砍下了你的头颅?”
疯人余仿佛信心十足,直接了当的问道。
“啊啊···我好疼!好疼啊!”头颅答非所问。
“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的话,你还会继续疼下去。”疯人余抱住那不断流血的头颅,然后说道。
“是···是唐大人!是唐大人!回来报仇了,我该死···我该死···!”这貌似是刑大的头颅,一边痛呼,一边喊着。
“报仇!他为什么报仇?他究竟有何冤屈?”楚河也上前一步问道。
他和疯人余一样,都感觉自己即将接近整个鬼城的真相。
这里的特异,这里的与众不同,都将揭开其真正的神秘面纱。
“是我!是我先对不起大人!是我···啊···!是我忘恩负义!我该死!我···该死啊!”头颅继续痛呼着。
他的痛苦此刻似乎不仅仅来自于头顶和脖颈之下的伤口,更来自于自身记忆、灵魂中的罪恶和忏悔。
“你···或者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怨气不甘,侵蚀了整个鬼城,笼罩一方,造就了这方绝域?”楚河又问道。
头颅却只是痛苦的呻吟着,偶尔断断续续的回答,也无法整理出有用的讯息。
“转生盘的力量快要消散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