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灵默默立在殿内许久,她想起当年在李府的时候,她想起当年在十万大军的路上,她想起李静淑挥剑斩向她的时候。
过往那些画面在李灵脑中如流水般划过,李灵心中却难以升起半点波澜。
那个永远压制着李静静的李静淑,如今,已不再是那般神采飞扬,自信地谋算着旁人了。
李灵垂头,看着李静淑的手腕。
李静淑双手伏在地上,李灵隐约可以看到手腕上结的疤痕。
废丹田,挑断手筋脚筋,她武功尽废,不能再习武,往后双手也不会再如常人。
李灵想问李静淑,她有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今日?她有没有后悔过狠绝地下杀手杀她们?
可对于李静淑,李灵心中更多的是漠然,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在殿内足足站了一刻钟,李灵缓缓开口:“当日硕丰园夜宴,你说我欠你一次。硕丰园那夜,你未死,我便已将那次还给你了……你我已两清,可你身上还背着人命。”
李灵语声清冷:“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心中略略满意。”
“李静淑,你不要妄想我会放过你,”李灵漠然道:“不杀了你,我思念钱姨娘的时候,心中都会有恨。”
李灵慢慢朝着殿外走去:“等你死了,我再想起钱姨娘,便可忘了那桩旧恨。”
“李静淑,我今日不杀你,只是因为不值得,”李灵出了殿门:“杀了你,荀离难免来找我。你不值得让我与荀离拼死一战。”
李静淑跪伏在地上,眉头拧地死紧,听李灵说完话,李静淑额上沁出几滴冷汗,她张了张口,还是不能如常地说出那句“恭送安平侯”。
李灵刚迈步出了偏琦院,就瞧见两个侍卫持剑过来,似是换班的侍卫。
李灵略略扫了两个侍卫一眼,却神色一顿。
那个年纪轻轻却形销骨立的男子是……刘晋?
李灵在脑中翻出那久远的记忆,她立在原处,看着两个侍卫走过来朝她无声躬身行礼。
李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刘晋。”
那眉目消瘦冷峻的男子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李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李灵面上一苦,心中感慨万千:“刘晋,你还记得小朝吗?”
刘晋身躯一震:“你,你,你是李家二姑娘?”
李灵垂头,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我是李静静,我是安平侯李灵。”
刘晋面色风云变幻,他朝着李灵躬身一礼:“参见安平侯。”
李灵侧头看了一眼偏琦院:“刘晋,你——你守着偏琦院?”
刘晋低声道:“小朝是刘晋的未婚妻,她已去了。刘晋想着,也许能守着李家姑娘,小朝会心有安慰……”
李灵面上表情怪异起来,语调也怪得很:“你来守着李静淑?”
刘晋抬头看着李灵,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不解:“……我,我听闻安平侯之母乃是李静淑所杀……可刘晋不知道,安平侯竟然就是李家二姑娘。小朝原本就是跟着二姑娘的,这其中……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李灵苦笑:“是。”
刘晋立即跪了下来:“请安平侯告诉刘晋真相!”
李灵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将十万大军中的那一夜告诉刘晋。
刘晋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又闪过露出彻骨的恨意:“原来!如此!”
李灵想起小朝,想起她在出嫁之前却惨遭李静淑毒手,几乎不可能生还,心中也为刘晋和小朝遗憾叹息。
李灵罢罢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朝着宫门口走去。
刘晋跪在原地片刻,蓦然猛地破开偏琦院的木门,举剑冲向殿门。
和刘晋一同来的侍卫一见情形不对,忙高喊道:“刘晋你疯了,她是陛下囚禁的罪奴,是天下第一人荀离大师要保命的人!”
刘晋疯癫似得大笑一声,弃了剑,猛地冲进殿内,一手扼住李静淑的脖子。
李静淑正坐在木桌边,冷不防一个人冲进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李静淑脖子剧痛,呼吸不畅,抬手拍向扼住脖子的那只手,可因着手筋被挑断,她打向那只手的力气极小。
刘晋死死地扼住李静淑的脖子,目眦尽裂,咬牙狠声道:“是你!是你杀了她!”
李静淑艰难地抬手拍着扼住脖子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作用,她面色泛红,眼中沁出泪花,很快面色便越来越难看。
这时,和刘晋一起过来的侍卫追了进来,他站在刘晋身侧,看着刘晋疯魔一般的模样,道:“刘晋,你别疯了!因为荀离大师,就连安平侯那样的人物都不敢轻易杀了她,你找死啊!”
“她骗我!她杀了她!”刘晋转头朝着那侍卫怒吼。
那侍卫愣了愣,还是用力拉开刘晋的手,苦苦劝道:“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杀死这个罪奴,陛下问罪,荀离会杀了我们的……”
刘晋依旧不肯松手,只恶狠狠地瞪着李静淑。
李静淑已神志模糊,双手已停止了拍打刘晋的右手。
那侍卫面色一白:“刘晋刘晋,算我求你了!你只要不杀她,大不了你留下来折磨她。只要她不死,我们应该没事的。”
刘晋面上一顿,手一松。
李静淑的身躯顿时落在了地上,她早已昏厥了过去。
那侍卫蹲下身探了探李静淑的鼻息,见她还有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对了嘛!何必为了她去死。你在这里,只要见不着荀离,还不是由着你怎么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