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完,早早买了火车票,方若华把自己的房子还给队上,里面的各种家具分别赠送村民,自己只背了一个灰色的帆布双肩背包,领着同样去京城的菜瓜,孙月如,还有本来成绩只是中等,却超水平发挥的王秀一起出发。
方若华对自己的学生都很熟悉,不过比起淘气的菜瓜,明艳大方会来事的孙月如,王秀由始至终只知埋头苦读,成绩到是不坏,但也绝对说不上特别好,存在感还是稍微低了一点。
不过这回考试,王秀居然考上了京城的一所师范大学,专业英语,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菜瓜考的医学院,孙月如考上了人大,他们几个就算是整个生产大队考得最好的几个。
孙月如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要报什么才好,她姐姐想让她报考师范类的大学,将来做老师,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当老师,当也行,不当也行的那一种,就来问方若华,方若华斟酌了片刻,又看了她估分的情况,就建议她可以选人大,保底学校再选择一所师范院校。
至于菜瓜,他一直想当医生,从没上高中的时候便逢人便说自己要成为一个名医,以后奶奶爷爷爸爸妈妈姑姑姑父看病都不用花钱!
方若华:“……”
索性学校还是不错,学医也很好。
春寒料峭,风有些大,方若华和菜瓜几个坐着牛车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有一点早,一群家长帮着拎着行礼,谁也不肯先走,一直到火车进站,帮着把行礼弄上车放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人多势众,看起来就不好惹,整个火车上本来特别拥挤,方若华他们的座位上也坐了人,一见这架势二话没说就给腾了位置。
四张票都是挨着的,方若华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好,翻出本书来看,其他人却是第一次坐火车,一时坐不住,东看看西看看,各种好奇。
左右坐着的乘客看他们的样子就笑了:“这是第一次出远门?”
菜瓜一点也不认生,还自己伸手接了工作人员的铁壶给自家老师倒上热水,听人询问,登时一脸骄傲:“嗯,我们去京城上大学。”
“大学生啊!”
乘客们登时侧目,“咱们这趟车上,上大学的可真不少。”
就在方若华她们几个座位对面,也有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学生,不过这两个女学生显然是从南边大城市过来的,到不是说穿着打扮有多么洋气,而是那种优越感特别明显。尤其是听说她们也上大学,就轻描淡写地扫过来一眼,含笑点头,那高高在上的架势,就连王秀这样有些迟钝的姑娘都看了出来。
这两个女学生扫了一眼方若华,还有她手里的书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瞥一眼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嘲笑。
方若华耳力不错,隐隐听那两个女学生私底下嘀嘀咕咕:“看那人手里的书,是英文的吧。”
“土老帽看得懂吗?还装得挺像回事,真有意思!”
“到了京城跟我哥讲讲这笑话,他肯定觉得好玩。”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通。
孙月如皱眉,总觉得那两个人有些不尊重,心里登时有些不舒服,不自觉坐得更端正,还拉了菜瓜一把,不让他追着别人问东问西。
因为天还有些阴冷,方若华身上穿着黄素珍给她做的棉坎肩,用的是村子里自己的黑色土布,脚底下踩着的也是她跟着黄素珍学做的千层底的布鞋,看起来有点臃肿,但是的确特别舒服。
事实上大王庄的厂子效益很不错,村民们手里头其实都有钱,不像别的村子那么困难,为了孩子上学个顶个都是尽心尽力,不说菜瓜,连孙月如和王秀都置办了不少东西,手里头还拿着一百多块钱。
公社里办的罐头厂,并没有办服装厂,但是厂子里有自己的幼儿园,还有一个裁缝,专门制作厂子里员工一年四季的工作服。
裁缝就是赵建国家的女婿,别看他是男人,但以前家中父母都会做衣服,他自小也学了不少,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做出来的衣服不比正经服装厂差。
再加上工作服都是方若华给出的设计,样式新颖别致,厂子里的工人特别喜欢穿,穿上又漂亮又体面,这回家里的大学生上学之前,赵建国就做主给每人四套衣服,春晓秋冬各一套。
夏装,冬装方若华让做成中山装的样式,冬天外面再搭配一件军大衣类型的大衣,春秋男生是毛衫配长裤,女生是白毛衫,黑毛裙子,样式和颜色都很简单,但看起来就是一身书香,非常典雅漂亮。
不过,她也没让孙月如和菜瓜,还有王秀穿新衣服,主要是坐车的时间又长,人多还拥挤,穿太好的衣服一来不安全,容易被人盯上,二来也容易挂坏。
穿得土里土气,一路上果然太平。
菜瓜从兴奋地恨不得时不时站起来跑三圈,到萎靡不振地念叨——“为什么还不到站,我要下车!”
火车终于到了站。
方若华伸手按住蹭一下蹦起来的菜瓜,笑道:“不急,收拾好东西,看看别落下什么,这是终点站,我们等其他客人下得差不多再走。”
“哦。”
菜瓜别的毛病一大堆,到是有一点好处,听老师的话!
当年他爷爷让他跳了两级去读高中的时候,只跟他交代了一句——“万事都听你方老师的,只要你老师来家里告一次状,仔细你的皮!”
换了一般中二少年没准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