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吐出一口血沫,下意识地一侧身,躲开头上一刀,反手将刀向一黑脸汉子脸上砸去,一刀砸得对方皮开肉绽倒落马下。
后面喊杀声无数。
身后是一地的尸骨。
前日带着五十夜不收,一人三马,出关打探消息,顺便护送关外一批百姓向关内迁徙避难,没想到正好撞上北蛮的辎重队。
他下令偷袭,毁了对方一批粮草,还有一架工程车,却显然也是惹怒了那位人称万人敌的北蛮镇南亲王乌奇恩。
这一路,北蛮派出军队穷追不舍。
到现在,距离青县山**还有大约二十里左右。
战马损失殆尽。
那些蛮人箭法了得,也很精通射人先射马的道理。
许六恨恨不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这帮蛮人兵法战阵,越来越狡猾。
如今四十几个百姓已经身心俱疲,他们的人也只剩下了二十六个,损伤近半。
许六吐出口气,一手拽起两个倒下的女孩子,厉声道:“跑,停下就死。”
“呜。”
两个脚下磨烂了脚底板的女人,死命把哭声吞下去,拼了命地跑。
哪怕跑到吐了血,跑到死,也绝不能停。
许六叹息,两个侍卫齐齐出手帮他挡开一波攻击,后面乌压压的追兵,乍一看去成百上千。
“我还有很多话想和若华说……”
他也不禁绝望。
“要是我有儿女,将来可不能让他们被人忽悠从军,只盼着在家读书绣花……哪怕做个纨绔也极好。”
许六肺里火辣辣的,像炸裂了一样,喊杀声,嘶吼声吵得他耳朵疼。
“先生!”
矮个子的侍卫猛地一扑,扑着许六就地翻滚,躲开一支长箭。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许六脸色大变,厉声道:“小心!”
所有人齐齐扑到旁边巨石树林后面,铺天盖地的箭雨飞至,逼得人抬不起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
“妈的!”
一个黑脸的兵士咬牙,身临绝境,反而疯狂,“先生,您先撤,我们……拼了。”
许六计算了下距离,苦笑摇头,逃不掉,与其背对敌人而亡,到不如多杀几个也算够本。
他闭上眼,默默在脑海中推演战局,拽过老百姓里两个领头的壮汉,迅速在地上画了简单的示意图,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分散这八个方向跑,能跑出去几个就算几个。”
实在是顾不上太多。
老百姓们也一言不发,狂奔而去,他们这一路逃亡,本也完全麻木到只知道一个逃字。
许六默默倒数,片刻,厉声道:“冲!”
所有人拔出刀来,个个争先,如今已是拼命的时候。感觉到风在耳边咆哮,心脏剧跳,眼看双方就要绞杀在一处,只听一阵脆响,敌兵阵型忽然一乱,最后排的敌兵一头栽倒。
许六:“……停!”
夜不收齐齐止步,就地隐藏躲避,脸上隐约露出些惊疑。
蛮人士兵们更是惊骇,但这些蛮兵自来悍勇,也是训练有素,只乱了片刻就稳住阵型,调过头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冲去。
只是,他们反冲的快,倒下去的也快。
方若华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脸色冷淡,抬起手来拢了拢被风撩乱的长发,即便是敌人有他们五倍以上的兵力,她也没多少担忧。
当比较成熟的热兵器对阵冷兵器,弹药充足,又没有被敌人逼近时,热兵器占有绝对优势。
方若华眯了眯眼,眼前尘土飞扬,硝烟味弥漫,她的火器营已经成型,除剿匪外初次正式亮相,对阵当世最强的蛮人骑兵。
任务完成的很好,眼前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敌人没有对火器营造成太严重的威胁。
方若华拢了拢挡风沙用的薄斗篷,看着士兵们打扫战场,挖出子弹壳,补刀毁去尸体上的痕迹,一套流程走完,任何人看到交战战场,也看不出这场交锋的真实底细。
她其实并没有想一直藏着掖着,早晚成熟的枪械要在战场上露面。
只是如今船岛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火器营一共就一百多人而已。
总之,最好再尽可能地低调发展一阵子,让别人少关注他们些,麻烦越少越好。
方若华策马轻轻盈盈地向前走去,海王卫中火器营精锐士兵们,把枪背好,齐齐向她聚拢而来。
逆着光,见那些天降的救星整齐划一地策马而至,东临镇北军的夜不收们简直都傻了眼,一时不知所措。
刚才那场交锋,他们看得云山雾绕,虽然结束了,可这会儿心中还存着几分不敢置信。
让他们疲于奔命,恐惧到极限的蛮兵,让眼前这不到百人跟切瓜切菜一样,说杀就杀?
这些人是敌是友?他们该不该上前道谢?
许六吞了口吐沫,大跨步地冲到方若华的马前,高声道:“娘子!”
夜不收:“……”
先生好厉害,不爱女人是不爱女人的,真正勇猛起来那可真无敌,连这样的女罗刹都敢调戏?
方若华:“……”
懒得理他。
“下马。”
方若华一声令下,海王卫二十几个人下了马,把马匹让给伤兵和老百姓。
老百姓没逃多远,也重新聚集回来。
逃了这么久,到是没人带着行李,总算省去不少麻烦。
一行人汇聚一起,急速向山**的方向赶路。
方若华他们精神也不自觉紧绷,附近地带属于交战区,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