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明,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小毛驴在一坛棪木酒贿赂下精神抖擞,跺着蹄子只等狂奔而去。若是往日,区区一坛棪木酒,毛毛压根不看在眼里,酒房里那一大缸才能让它动心。奈何今日不同昔时。小老头儿在房间内呆一天,终于被放出来。“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小老头儿嘀咕,双眼惺忪,眼神却贼的很。余生拍他肩膀上,“告诉你老头儿,敢乱跑,小姨妈折断你脖子。”小老头儿忙道:“不跑,不跑,绝对不跑。”作为四钱捉鬼天师,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小老头很是怕了余生的小姨妈。虽晨光熹微,但镇上已忙碌起来,因为收获的时刻已经来临。不少乡亲为在大战之前犒劳自己,大早上来客栈用饭,享用粥之类的。里正在知晓余生去找场子后,咬着灌汤包提醒他,“别打架。”“放心吧,今天只砸招牌的。”余生准备妥当,留下正在客串小二的草儿,扬鞭向扬州城而去。莫说,再次去扬州城,驴车的不同立刻体现出来。毛毛跑的风驰电掣,仿佛后面有很恶毒的人在追杀它一般。周边的风景快速闪过,余生又找到了飚车的感觉。虽然快,但也很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颠簸。余生道:“以后谁都不许叫驴车,得叫马啥垃圾。”这名字取的很有腔调,余生终于弥补了前世不曾有豪车的遗憾。“马,啥,垃,圾?”白高兴很是别扭说出这个名字,“这是什么破名字。”“你不懂,这个名字意义非凡。”余生高深莫测说。他们行经上次封豚倒下的地方时,见骨头也不在了,一点儿痕迹也无。快进树林时,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杉出现在前进的路上。巨杉很粗,地面树干出现一大树洞,前进的路正好穿过,容得下两辆马车并驾齐驱。毛毛一头撞进树洞里。余生来不及细看,“唰”,光明再现,他们已在高耸的密林之中了。密林中的夜色尚未褪尽,阳光只有几缕穿过层层树叶落在地上。一头卡车头大小的苍狼从路上跃过后,站在高处扫驴车一眼,饥饿的目光让余生的心“怦怦”直跳。苍狼尽管流口水,还是头也不回钻进了树林。这是扬州城主与异兽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白日大路属于人类,若违背,必死无葬身之地。树林很快穿过,一轮红日已跃上山头。不知哪座山上传来撞钟声,那是寺庙僧人下早课了,也在说扬州城快到了。一缕阳光洒在城墙上,静谧的扬州城热闹起来。孩子啼哭,土狗狂吠,炊烟混在薄雾中相继升起,人们正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城门主道上的店铺全部撤去门板,将生意需要的一应物什摆出来。酒幡也早早挂起,温着的米酒清香在空气中散发出来,吸引着酒客。城门打开,在锦衣卫检视下,各镇子贩菜的摊贩,他城的游商,行路人纷纷涌入城。他们散布到扬州城各个角落,充实着它的繁华。忽然,青石铺就的官道上响起一串“哒哒”的蹄声,一一驾驴车向城门冲来,惹得行路人纷纷躲闪。守城的锦衣卫例行上前查看,余生也紧拉缰绳想让毛毛缓下来。谁知,毛毛冲着锦衣卫吐一口水,速度不减的钻进城里去了。“嚯。”锦衣卫抹一把脸,对旁边幸灾乐祸的同伴道:“这煞星怎么又回来了,还拉一辆车。”“鬼知道。”同伴笑着说。扬州城果然是毛毛的地盘,见它进城后先在萝卜摊上叼上一根萝卜作早饭。摊子的主人不叱余生,而是高声对长街喊,“驴,驴,驴回来了,快,快收摊儿。”“刷”,整条长街上卖菜的全部蒙上东西遮蔽,刚打开门迎客的酒肆又关上了门。小老头儿在车上咋舌,“这究竟是头什么驴。”白高兴意外的看他,“你不是扬州人?”小老头儿摇摇头。叶子高在车上兴奋道:“这才是真纨绔,掌柜的,改天把毛毛借我那个。”那个不是别的,以他的德性肯定是骚扰良家妇女。“不行。”余生义正言辞,“不能让你败坏了毛毛的名声。”叶子高指着长街,“就这还用我败坏?”“现在只是卖菜和卖酒的躲避。”白高兴说。“待你败坏名声后,整条街得喊‘驴回来了,快把姑娘、媳妇、女儿、母鸡,母狗收起来啊’。”别说,白高兴学方才的摊贩学的惟妙惟肖。叶子高踢白高兴一脚,“瞎糟践人,我有那么饥不择食?”余生认真道:“相信我,真的有。”……赏心楼位于长街的东面,寻味斋,茶馆,青楼,糕点铺等全在这条长街上。街上还有早食、茶汤的摊子,沿街叫卖干果、蜜饯的小贩,乃至替人说和生意的牙人。同时还有菜摊、估衣铺,米店,布店,箍桶店之类所在。扬州城之繁华,全在这条长街上了,因此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周九章、楚辞三人坐在赏心楼上,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子落在空空如也的桌子上。楚辞打个呵欠,“我已经很久不起早了,你拉我们起来做什么?”卜居也道:“以为你请我们喝粥,敢情是看别人喝粥。”“对啊,也太丢人了,你好歹要点儿东西。”楚辞目指店小二,“小二一直看着呢。”他们偶尔也来赏心楼喝粥,作为扬州城有名贵公子,小二当然得好生伺候着。只是今日他们什么东西也不点,只坐在窗边向外看,小二不由多看几眼。周九章道:“别急,待会儿有好喝的。”楼下忽起喧哗,周九章兴致勃勃探头看,见赏心楼门对面只是出现一游方僧人。“嘿,他怎么占住那位置了。”周九章不悦。楚辞循着他目光看去,见僧人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一尊佛像,佛像作伸手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