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共和四年八月十五日,赵太尉府的花厅中,赵知拙放下报纸长叹口气。正在换种地衣服的赵夫人笑道:“叹什么气。难倒担心给太祖上香的路程遥远么?你若是想去,我陪你。”
“你都在说什么啊!”赵知拙苦笑道。
赵夫人白了赵知拙一眼,“三郎夺回陵园,赵氏子孙都可以前去祭祖。等这仗打完了,你不想去汴梁与陵园,我还想去看看呢。”
“唉……”赵知拙再次叹气。他这辈子从来没斗得过他夫人,或者说他一直不太理解他夫人。
“别叹气!”赵夫人不爽的说道,“天下不满三郎之人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是他爹娘,此时谁都能叹气,就我们不能!”
“你……唉……”赵知拙只觉得气结,他经常觉得自己的道理与老婆的道理总是凑不到一起。仿佛双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看着赵知拙这般表情,赵夫人冷笑一声,“哈!你不就是担心所谓‘点检做天子’么。你祖上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好怕。”
这下赵知拙连笑都笑不出来。这的确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病,被如此赤裸的揭发出来,仿佛没穿啥衣服就被拽到光天化日之下,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捏。
对自己丈夫的心胸气量,赵夫人已经懒得再说啥。赵夫人觉得赵知拙才学智力都不错,可他并没有具备与才学智力匹配的担当。更具体的说,赵知拙很害怕别人对他的否定。所以他很容易就生出奇妙的想象,好像没人说,事情就不存在。
可残酷的现实并没有因为赵知拙不讲就变得不存在,临安主弱臣强的局面是如此明显,虽然赵嘉仁只是个宗室子弟,杨太后与小官家自始至终也并非众望所归者。在这种时候,身为父母的人当然没必要通过刻意张扬去引发别人的反感,可亲爹娘难倒不该自然而然的站在自家儿子的立场上么?
不再搭理被各种莫名恐慌缠绕的丈夫,赵夫人换完衣服之后扛起锄头就去了温室。最后几个自然环境下生长的番茄已经熟透,今天就该采摘,之后就需要关上温室的玻璃窗来保持温室内适合蔬菜植物生长的温度。
正如赵夫人所料,临安有不少愿意保持当下局面的人。赵太尉一连串胜利让这些人都被震动,一上朝,便有启奏杨太后,“太后,听闻赵太尉已经收复洛阳,在巩县的皇陵已经夺还。请太后当立刻遣使前往祭奠。”
听了这个建议,杨太后开口说道:“熊尚书。”
“臣在。”熊裳立刻回答。
“哀家命你马上准备前去祭奠之事。”杨太后命道。
熊裳眼前一亮,连忙应道:“遵旨。”
杨太后又补充道:“此乃赵氏祭奠,当派遣赵氏中辈分高者前往。另外,要昭告天下,并在大宋各报上登文。既然已经夺还巩县,就当重新设置守陵者。”
“遵旨!”熊裳连忙回应。外面不敢表露出来,熊裳心中非常欣喜。杨太后这个应对大概能打满分。以官家旨意搞这么一次祭奠本就是应该做的。找赵氏宗亲里头辈分高的前去祭奠,就能压住赵嘉仁,设置守陵者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赵太尉大举祭奠北宋皇陵的消息传回来,而太后根本没有反应,那就不光是太尉露脸,而是官家失德。连基本的孝心都没有,这种官家谁会拥戴。
当然,这些最基本的思路只是在熊裳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现在真正关心的乃是谁给杨太后出的这些主意。以杨太后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熊裳并不相信杨太后能够靠自己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肯定不是张世杰那个武人,前天和昨天给太后说书的人是谁呢?
熊裳正在盘算,就听杨太后继续说道:“诸位爱卿。哀家听闻现在为考制科办的学校,孩童七岁便要上学,在学校教室里面都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民间百姓尚且如此,皇家自然不能固步自封。哀家要让官家读书。却不知该怎么选老师。”
朝堂上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就热闹起来。给太子请老师已经是大事,给官家请老师更大了好几倍。现实点说,官家见到老师得跪。被责罚之后得忍着。
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太后!在一片嘈杂声中,熊裳无比清醒的做出了判断。如果真的有人想让太后与官家示弱的话,那接下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杨太后说道:“当下大宋以贤明论,莫过于太尉。哀家想请太尉为帝师,却不知诸位爱卿怎么看。”
此言一出,本来还算热闹的朝堂顷刻冷场。杨太后看着下面的群臣露出各种表情,有震惊、不解、理解、支持、反对等等,她就觉得心脏继续扑通扑通的乱跳。
散朝之后,徐远志本想赶回户部赶紧工作。此次战争已经消耗了数量巨大的物资,而且明显还要消耗数量更加巨大的物资,户部的压力非常非常大。然而他的师侄司马考却在外面挤进徐远志乘坐的驴车,就见司马考很是着急的问道:“师叔,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学聪明了呗。”徐远志答道。他当然知道自家师侄的政治派系与政治理念,以司马考为代表的这些人大概期待明天赵嘉仁就能黄袍加身。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大宋内部惨烈斗争的局面,徐远志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反对,却也一定不会热情洋溢的支持。
“学聪明了?”司马考重复了一下师叔的话,必须得说,徐远志的语气里面颇有调侃的味道。正是这种调侃让司马考没办法立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