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仁站起身本想追上去,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双脚踏住倒在地上的椅子。这种纷扰只是个开始,要他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件件都不会令人感到开心。
女儿赵若水偷偷探头进来,看屋里没别人,低声呼唤道:“爹。”
“什么事?进来说。”赵嘉仁应道。
进屋之后先扶起椅子,赵若水说道:“爹。大哥回来之后很想不开。他说周围的同袍战死那么多,他对不起他们。他说他不想再打仗,却还想为他们报仇。”
听完这个小告密者的话,赵嘉仁立刻放心了。然而赵若水却是很受触动的样子,她有些着急的问:“这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管你大哥。战场上下来的都这样。”赵嘉仁宽慰着女儿。
“为什么?大哥以前不这样啊。他这是不是得了心病?”赵若水明显没有赵嘉仁看得开。
“大娘。我和你说过唯物主义吧。你给我说说唯物主义的基本理念是什么。”
“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物质先与意识而存在。”赵若水背诵着基本理论。
“唯物主义还有要点呢。能记得么?”
“嗯。记不得了。”
“世界是可知的。但是我们作为人类,不知道很多很多东西。通过学习和研究,人类终将了解世界上的一切。”
赵若水微微皱眉,经过老爹这么一讲,她想起了这句话。但是这句话听着太玄妙,或者说玄妙到无比直白,跟废话没两样。
“大娘。人是有不正常的,但那是基于**。绝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造就他们与众不同的特点的是他们的经历。你觉得你大哥奇怪,只是你没有经历他所经历的,所以用你知道的去强行解释你大哥的行为。所以越想越怪。这就是界定未知和已知的问题。你只要界定了你的未知和已知,就不会觉得你大哥奇怪。”
“爹。那大哥岂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么?”赵若水伤心的问。
赵嘉仁忍不住拉住女儿的手拍了拍,“你们都有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就一定会和原来的家越走越远。你大哥如此,你也如此。等到你们终于靠自己的能力有了立足之地,就能开始明白这点。”
“爹。我才不要走。”赵若水很是伤心的答道。
好不容易把女儿劝好,赵嘉仁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回到公务上。最新的消息看着倒是按部就班,一度因为官员抛售而掉价的丝绸价格开始回升,回升的价格线起起伏伏。交钞买卖丝绸的价格数次仿佛要回到初始下跌的原点,然而每次上扬之后就会来一波下跌。最近一两个月里面的低点已经超过了原本的低点。
这让赵嘉仁非常开心,丝绸和布匹几千年来都承担了货币的责任,纸币则是出现不过两百年的新东西。现在纸币已经反过来能够成为丝绸的定价货币单位,这就说明纸币已经开始将属于丝绸的货币属性逐渐夺走。这就像是某种玄幻的设定一样,吸取越多商品的货币属性,纸币就越有力量。
这个看完,赵嘉仁又看了户部提交的方案。挖完通济渠大概需要上亿贯的交钞。山东运河的花费不过千万贯交钞。如果现在采取山东运河路线,就变成了京杭大运河路线。不过山东运河有个问题,需要大量的船闸来让船只经过不同的水线。如何向船闸提供足够的水源是最大的问题。
又看了几份文件,夜色已经深了。赵嘉仁回卧室休息,结果房门从里面插上。赵嘉仁敲门,无人应答。再敲,还是无人应答。敲三次,秦玉贞依旧不理不睬。赵嘉仁对警卫员命道:“把蚊帐拿来,还有行军床,我就在门口睡。”
此时天气已经不冷,赵嘉仁睡下。听着小虫子的鸣叫,很快就进入梦乡。知道有人把他晃型,一看是提着灯的秦玉贞。再看天色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几点。赵嘉仁也不废话,和老婆一起回房去睡。第二天醒来,就听秦玉贞说道:“以后再也不许你打这种比方。”
“好。”赵嘉仁答道。他也觉得这比方完全没有比较的逻辑性。
“我不想让大郎再去打仗了。”秦玉贞继续说道。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年轻人总是想不开,他若是知道什么叫做军人,还一定要继续从军,我没办法阻止他。但是我保证,绝不逼着他继续当兵。”
给了老婆一个承诺,赵嘉仁起床吃饭。接着去参加晨会。礼部尚书熊裳要求自己第一个做简报。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大家也不和他抢。
“蒙古人送回来一些被他们从临安掳走的大宋贵人,这些人已经经过甄别。的确是谢道清以及宫中嫔妃。我们已经让她们的家人前来接人。这些人的亲属里头至少有一半不肯来接人,特别是谢道清表示,若是我们要逼走她,她就要自尽。”
熊裳尚书简明扼要的介绍完了情况,一种高官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熊裳。这下熊裳有些后悔,若是负责此事的文天祥能够来参加会议就好了。至少文天祥能够承担大家的异样目光,而且文天祥绝不会在乎大家的看法。
这时候司马考问道:“官家,你这是要把这些宫中的贵人撵回家么?”
赵嘉仁根本没有关注过此事,此时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处置方法,他同样觉得很是疑惑。没想到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