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卫帆、苏晓明相似,六月份还有两个人差不多遭遇到了同样的蹿红模式。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似乎比杨卫帆和苏晓明的影响力更大,因而所感受到的困扰也就更多。
这一点可丝毫没有办法,完全取决于她们所处行业的特殊性。
因为她们都是活跃在银幕上的电影演员,是分别出演了《桐柏英雄》两个女主角的岑冲和刘晓芩。
要知道,在电视机尚未普及的年代里,电影几乎是当时国人唯一的影像娱乐。
所以岑冲和刘晓芩的容貌可以通过银幕迅速为人们所熟知。那么她们所创造的轰动效应,也会比杨卫帆和苏晓明这两个“幕后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部电影里,年仅十九岁的岑冲饰演的赵小花,用泉水一样的清纯、脆弱,和鲜花一样的笑容、活力,征服了全国无数的观众。
尽管惊鸿一瞥,但却是真正的属于一个时代的笑容,给生长在这个年代的国人留下了用不褪色的永恒记忆。
因此与“小白杨”暂时成了杨卫帆的代名词相仿,“小花”也成了岑冲的小名儿。
而比岑冲大上五六岁的刘晓芩,则是凭借着自身惊人的努力和天赋,用跪在石头上抬担架,用满膝盖都是血的写实镜头,用心地演绎了何翠姑这个人物形象,以此获得广大观众的感动和认可的。
她的“笨功夫”和与岑冲天生的灵秀正好相得益彰,彼此辉映。
于是电影史上难能可贵的一幕出现了,一部电影同时捧红了两个年轻女演员,让她们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声望与人气,双星闪耀。
在这个年代,我国的电影人是实实在在地拥有占全世界四分之一的观众的。别说全国的报纸、杂志、广播不时出现她们的名字,记者踏破了门槛,观众赞誉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她们的肖像也矗立在街头闹市的每一家电影院。
而且还有一个杨卫帆和苏小明不曾遭遇的副作用,由于人们都认得岑冲和刘晓芩的模样,她们便无法再像平常人一样出门了。
刘晓芩是在街头饭馆和朋友一起吃饭时认识到这一点的,即使她还算聪明,在饭馆里才摘下墨镜和帽子。可仍旧还没吃完就出事儿了。
人们的热情很快失控造成混乱,而等到刘晓芩成功突围后,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狂热的观众撕破了,不但墨镜和帽子早也无影无踪,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一只。
而岑冲甚至比刘晓芩还要更痛苦,因为刘晓苓完全可以躲在电影制片厂不出门。可当时的岑冲还是个“沪海外国语学院”的学生,她发愁的不是别的,而是每个周末都要从家里往返回学校的过程。
其实乘坐公共汽车,她也曾被观众们认出来过。虽然不像刘晓芩那样的狼狈。可无论是头发花白的老人非要给她让座,还是人们把她围拢,七嘴八舌地问她。你怎么也坐公共汽车呀?你这么著名的演员还跟我们挤这个?都让她倍感尴尬,疲于应付。
所以往往一上车她就会对着车窗,两个胳膊夹着头抚着把手,这样别人还不太容易看清她的脸。
可即使这样,听到别人毫无顾忌地对她品头论足却是难以避免的。有许多时候,尽管别人是在夸她,可对她而言,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就比如这一天,当公共汽车经过一家电影院时,车上的两个女人同时仰脸去看广告。
“岑冲!”一个女人人声道。
“嘴有点大!”另一个女人点评,“她眼睛好看!”
“我还是觉得她嘴长得好,小虎牙……”
“她还是沪海外语学院的大学生呢……”
“她当然喽!演电影的嘛,肯定给她点后门走走!”
“报上登了,人家是硬碰硬考上的!……”女人吵架一样说,“人家七岁就开始学英文了!岑冲家里人都要讲英文的……”
而就站在她们身边岑冲,此时可并不敢声辩“我没有走后门!”而是赶紧掉过身去面朝另一边,把头也压得更低了。
但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恨死那家电影院门口的广告牌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长广告牌引起了这番谈论,也因为那广告牌的创作者水平实在有限,脸型画得像鸭蛋就不说了,居然哎用大红色涂满了她的嘴。那绝不是她的样子,她不承认……
哎,在这个没有打印机,没有喷绘机的年代,不管演员们愿意不愿意。电影广告总归是要靠人们手工绘画的。
这也就注定了水平参差不齐的情况极为普遍,全国各地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长得像“苦菜花”一样的“小花”,以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正在为这部电影做宣传呢。
当然,反过来说,有坏就有好。这个年代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运动”致使许多社会精英沦落,民间藏龙卧虎。
像京城南城毫不起眼儿的“广安门电影院”,就因为雇了个当年因“犯过错误”被开除学籍的“国家美院”大学生当临时工。岑冲形象的广告招贴就画得堪比真人。
这甚至导致来这家影院观影的人数远超其他的电影院,在《桐柏英雄》播映的最后三天,几乎还场场爆满呢,把这儿的负责人“淘气儿”可给乐坏了。
而洪衍武居然还通过“淘气儿”找到了“广安门电影院”的经理,出了五十块钱和一顿酒席,直接把这块两米四长,一米八高的广告牌子给买下来了。说好电影映期一结束,广告牌子撤下来,他就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