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颖芝紧靠在荆建身后,双手紧揪着他的衣服,俏脸已经哭花。而在县委楼房的窗户中,隐隐出现了不少头影,向着这边指指点点。有些秘书打扮的,已经动身前来打听……
包围圈越来越紧密,发现警察的身影出现,荆建深呼吸了一口,准备着最后的困兽犹斗。突然,正对面的人群向两旁散开,一位浓眉中年人不怒而威,背手走进来。他看了看荆建身上的军装,又对胸口的勋章眯眼盯了一会儿,怒声吼道:“都住手!什么事?”
一看就是位领导,魏颖芝仿佛像是遇见救星。她绕身上前,哭喊:“你们太欺负人了,还打人,打我的学生。他还要高考,我们是县二中的。欺负人……”
听着魏颖芝语无伦次,那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就在这时,一位秘书打扮的人又挤进来,他先向荆建他们俩介绍:“这是我们人武部的金部长。”接着,这位秘书就贴在金部长的耳边,一边对着荆建指指点点,一边在小声嘀咕。
听着那位秘书的介绍,金部长的脸越来越黑。突然,他对着四周大吼:“都聚着干嘛?县委大院是杂耍的地方吗?都散了!”
紧接着,金部长又怒声教训荆建:“小混蛋,党和部队培养你,是让你做兵痞吗?滚蛋,滚回去。这位老师,看住这混蛋。好好待在学校,等候组织处理。”
吼完以后,金部长根本不说其他废话,转身就走,向着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魏颖芝挂着泪花一脸茫然,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呢?
荆建心头一松,明白自己终于闯过了这一关。而且运气好,阴自己这事,应该是柳干事的个人行为。听话听音,从金部长的话中,荆建已经了然:首先,金部长是不知情或者偏向自己的;其次,金部长不想把事弄大,于是放自己离开,让双方散去,并且冷处理;最后,就是那句“等候组织处理”。
官场上的话术十分微妙。既然是组织处理,那就等同于,已经承认荆建干部的身份。无非是金部长要走程序,尊重县委的决策。要不然,处理一个平头百姓?来几个警察就够了,需要动用到组织吗?
……
魏颖芝其实已经怕得要命,就想尽快离开这块“恐怖之地”。然而荆建却不紧不慢,他捡起地上的军帽拍了拍,戴到头上,又上下整理一番,直到对自己的“军容”满意,才踏着大步离开。
其实荆建此时的模样已经万分狼狈,上衣领口已经撕烂,身上还挂着几个脚印,满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眉角还淌着鲜血。可是他却宛如刚打了胜仗,在暖风微微中,挺起胸,高昂着头,脸带微笑往家里走。
紧跟其后的魏颖芝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委屈,她鼻子一酸,再次哭哭啼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踩着小步,跟随着荆建一路,仿佛像是跟随着“负心郎”,饱受委屈的小媳妇。而这样的组合,就频频引得路人侧目。然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是不屑一顾,一个是整颗心全挂在前面那男人身上,他们根本就顾不得外界的目光……
刚进院子门口,李大妈就及时出现。看着俩人的模样,她立刻大呼小叫:“诶呦,怎么成这模样?被打了这是?……”
没工夫理会李大妈,荆建向李大妈客气的点点头,而魏颖芝拉扯着荆建进了自己的屋,关上屋门。留下那满脸疑惑的李大妈在原地张望……
进了屋里,二话不说,荆建就被强按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魏颖芝犹如慌乱的小鹿般,在满屋子乱窜,荆建笑着站起,走两步,取了架子上的脸盆,想要去打水擦把脸。
魏颖芝却像是吞了火药般,对荆建柳眉横竖,她一把夺过脸盆,气急败坏地又把荆建推到椅子上,已经双眼通红,取过自己的毛巾,又拿起暖瓶往脸盆中开始倒水:“你是怎么答应的?就不能忍忍?你知道吗?就为出口气,你差点儿不能高考,失去干部资格,完全没了前途。你知道吗?知道吗?呜……”
“嘿嘿。”荆建嬉皮笑脸。见魏颖芝把毛巾绞干,就想伸手接过,被魏颖芝一巴掌打开。于是荆建抬头望着怒目相视的魏颖芝,像位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见老师,老老实实的咧嘴笑坐着。
“傻笑啥?”看着荆建那副疲沓模样,魏颖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是心疼,轻轻为荆建擦起脸,“能耐了,还打进政府大院?一个对付那么多人,不掂量自己?你……疼吗?”
“男人挨几下算什么?”对自己的伤,荆建满脸不在乎。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表示遗憾,想岔开话题:“就是能穿的衣服又少了一套。”刚才的那场架,荆建的上衣撕烂了几处。
“那给你补补。”放下毛巾脸盆,魏颖芝急着想要去找针线。
荆建连忙举手阻止:“别忙活,我真不穿补丁衣服。”
荆建为人不算特别讲究,更没什么洁癖。虽然喜欢保持整洁,但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照样能吃苦,也不怕脏累。但这并不妨碍,他遗留许多前世所带来的生活习惯。
而到了荆建重生前的那个年代,这满大街,除了那些为了时髦故意补丁的,或者搞行为艺术的那些人,几乎就找不到几件补丁衣服。虽然这个年代的人们普遍穷苦,但荆建并不愿意去随便将就。
然而如此一来,荆建现在的衣服就很紧张。三套部队带回的军装,几双解放鞋,并且今天还报废了一套。而父亲荆白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