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把这三个部落的人都汇聚在灵武了,你看看那些汉人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灵武之后······”侯秘的目光缓缓挪过来,“我们退无可退。”
虽然这些被掳掠作为奴隶的都是汉家百姓不假,但是于翼和侯秘现在手上的兵马加起来不过千人,他们还没有悲天悯地到为了这些汉人百姓而和突厥人硬碰硬,不惜全军战死的觉悟,作为斥候,有的时候自己的那一腔血勇必须要憋住。
但是就算是不考虑这些百姓,灵武也依然是必争之地。
面对突厥人的骑兵,大汉的金城还有北周的平高都只能算是一条防线,一条防线实在是太单薄了。
“我们可以继续向前走,但是我们的身后呢?”于玺斟酌说道,“以步卒对战骑兵,贸然出城未必是好事,如果你我双方大军北上灵武,一旦出了问题,谁能负责?到时候崩塌的可就不只是一个灵武了,我大周的关中还有贵军的整个西北、甚至是汉中都要暴露在突厥人的兵锋之下。”
侯秘沉声说道:“全军出塞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凭借我们千人抵挡上万的突厥骑兵?”于玺愤懑的一跺脚,若是眼前有一个突厥俘虏,他肯定会忍不住直接一刀劈下去,眼睁睁看着灵武还有那么多百姓再一次沦入敌手?
那还要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你我两军各抽调三千兵马,共守灵武,”侯秘咬着牙说出了显然之前就已经有所盘算的想法,“灵武此地背靠大河,此为大河上游,河水清澈,可堪饮用,因此不缺水源。三面都是戈壁沙丘,只要能够整顿好城池、凑齐粮草,那么我们就能守住。”
顿了一下,侯秘的目光紧紧落在于玺身上,他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敢不敢?
侯秘的手下有五千兵马,当然这里面有两千多都是凑数的本地乡兵,不堪一战,守守城还可以,因此侯秘盘算自己抽调两千人,再找曹忠要一千人,凑齐三千人应该不在话下。
那么接下来就看于玺,或者说于翼的想法了。
于翼在平高郡的确有不少兵马,但是身为西北主将,派出斥候和大汉合作一下也就算了,派出大队的兵马和大汉一起作战,那到时候朝野上下会怎么说他?
蓝田于氏届时又会如何自处?
父亲的难处,实际上于玺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不清楚,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在心中嘟囔一句,当时还不如跟着杨素一起滚蛋呢,那杨素小儿都已经是太尉之下的军方朝堂第二人了,而自家爹爹还得被排挤到西北吃沙子。
“此事······某会和家父商议的。”于玺咬着牙说道。
“某相信于老将军。”侯秘微微一笑。
等到于玺脚步踉跄的离开,主簿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于玺的身影,将手中的快报塞给侯秘:“陛下的批复。”
一边说着,主簿一边压低声音:“如将军所料,陛下准了,要我们尽可能的‘团结’于玺,甚至于翼。”
侯秘微微颔首,下意识的向南望去,郑重一拱手:“陛下信任,我等感激不尽。”
不管怎么说,侯秘算计于玺,谁能知道于玺不是在算计侯秘?所以李荩忱允许侯秘放手施为,显然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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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州城,岳麓山。
李荩忱在湘州刺史顾觉的陪同下大步走上岳麓山,这也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登上岳麓山了,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
而现在的岳麓山和上次李荩忱刚来的时候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一条石板路取代了原来的土路,而山上的一片树林已经被清空,一座依山而建的书院呈现在所有登山者的眼中。
旁边的大树依然存在,伸展的树枝掩映着带着江南特色的白墙黑瓦,拾阶而上,山门次第开,新任的岳麓书院山长颜之仪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缓步走过来,见到李荩忱之后急忙躬身行礼。
琅琊颜氏,南北朝末年朝野有名的治学大家。颜氏,颜回之后,历代以治学为家族本业,家族兴盛于东晋侍中颜含,而到了颜之仪这一代已经是颜含的九世孙。其祖父为南齐治书侍御史颜见远,父亲颜勰虽然一直游离在官场之外,但是他的三个儿子,颜之仪、颜之善和颜之推都是年少成名的治学大家,其中自然又以颜之推最为出名,其子颜思鲁和颜师古也都是后世闻名的大家。
而实际上作为颜家长子的颜之仪,在这个时代方能够代表颜家。颜家也是当初追随晋室南渡的世家之一,传承到今日,虽然没有什么人位居三公九卿,但是却也是少有的长久不衰。
尤其是在颜家最出色的子嗣颜之推在南朝变乱之中北上前往北朝任职之后——当然对于琅琊颜氏来说自然也有两个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颜之仪更是成为琅琊颜氏在南朝的完全主掌者。不过毕竟颜之仪已经上了年岁,并没有心思想要重新回到官场,所以李荩忱请其出山,担任这岳麓书院的山长。
成都书院的山长已经是徐陵这样的人物了,岳麓书院要是想要有号召力,自然也不能太差。
琅琊颜氏以治学传家,对于这个请求颜之仪并没有拒绝,甚至可以说是欣然前往。
“微臣参见陛下。”还不等走到李荩忱的近前,颜之仪便躬身行礼,而李荩忱急忙上前搀扶他。
“陛下,这荒芜的岳麓山上能兴建一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