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俘的北周士卒们默默看着王轨一个人的冲锋,而汉军将士们则提起一口气。
对于周军士卒们来说,眼睁睁看着主将的冲锋,是说不上来的憋屈和耻辱,但是他们的确没有了再战的勇气。
而对于汉军将士们来说,这样的对手,是值得尊重的。
王轨来得很快,不过汉军并没有动。
李荩忱挥了挥手,不用李荩忱亲自动手,程峰和杨素已经同时扣动了火铳的扳机。
王轨从飞驰的战马上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身体抽搐一下,已然是不活了。不过李靖这家伙还是快步抢出,给王轨的胸口来了一刀,然后切下他的首级,快步跑到李荩忱身边。
临死前的王轨并没有怒目而视,面色平静,倒像是解脱了。
的确,对于肩负北周淮北防务这么多年、承担了巨大压力的王轨来说,战死沙场,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李荩忱摆了摆手,让亲卫们收下这个首级,至于剩下的尸体,草草包裹一下就可以和今日战场上的尸体一起埋葬了。
马革裹尸,那是自己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李荩忱就算是感慨于王轨临死之前的那些话,也不会对他这么好。
倒在汉军手下的周人大将军虽然不算少,但是王轨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了,尤其是对于曾经参加过吴明彻北伐的汉军将士们来说,王轨绝对算得上仇人,因此王轨的首级,李荩忱也有用处,传阅京城,这可是振奋人心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大汉全国上下都在等着前线的消息,国内提供了那么多的兵员、那么多的粮食,总要有一次大捷传来。
或许今天的战斗规模不大,但是斩首王轨,绝对堪称大捷!
“陛下,陛下!”传讯骑兵的声音回荡在原野上,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而那骑兵快步冲到李荩忱左近,翻身下马,郑重拱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份火漆密封的战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快传,骠骑将军已破潼关!”
李荩忱怔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旁边的杨素和程峰等人已经爆发出欢呼。
潼关,这个大汉西线上最难啃的骨头,竟然真的被萧世廉给啃下来了,从这个地方到潼关,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好几天的功夫,也就是说大汉军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杀向函谷!
再加上陈智深所部昨天传来消息,突破汝水,正在向许昌的最后一道防线颍水推进,而淮西陆子才所部也攻破悬瓠城,可以从容北上接应陈智深,怕是许昌一座孤城,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而现在李荩忱又斩杀王轨,淮北敌人将再无主心骨,淮北之战的胜利,也指日可待。
满盘皆活,满盘皆活啊!
前几天汉军还在为漫漫防线上每个战场都没有办法有所突破而犯愁,现在捷报就已经把大家淹没。
李荩忱登时哈哈大笑:“走,我们速速前往马头城,配合水师击破王轨残部,同时传令淳于岑和鲁世雄,尽快扫荡淮东,配合吴惠觉直接进攻徐州!”
“诺!”
传令兵们大声应诺,人人精神振奋。
而李荩忱勒住战马,放眼远眺。
眼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是远方的战斗,还未开始!
接下来汉军的每一步有可能会很顺利,也有可能会倍加踉跄,具体怎么走,要走到什么地方,甚至就连李荩忱也不过只是有一个粗略的概念罢了,真的让他做决断,他也做不到。
只能说,能有多远,就走多远了。
随着汉军再向前,更是对大汉内内外外、上上下下的考验。
君臣、军民······任何人不能互相信任、不能团结一致,都有可能换来“元嘉草草、赢得仓皇北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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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尚书们纷纷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孟春入夏的时候,天色黑的晚,平时下班一般都还是夕阳西下,但是自从远方的全面战争开始之后,尚书也好,侍郎也罢,几乎整个建康府之中的所有人,工作都变得没有规律。
不过对于大汉的官员们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甚至大家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越来越适应于这样的加班加点。毕竟朝廷的薪水倒也从来没有少过他们的不说,前线的将士们都在浴血拼杀,身为朝中衮衮诸公之首,他们自然也要抓紧努力。
前线将士能不能及时享受到后方运送上来的粮食补给,能不能按时拿到自己的拼杀所应该获得的报酬,都在朝堂的掌握之中,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自然也不能有任何贪赃枉法之事,否则小则打击士气,大则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前线战局。
从大处说,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能力承担起来这个罪名,李荩忱也好,御史台也罢,再加上太尉府、内府和白袍,大汉内内外外不知道多少人瞪大眼睛在盯着,“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是李荩忱绝对不会允许的,但凡有碰触到这条底线的,都会不得好死。
从小处说,人在其位当恪尽职守,将士浴血,很多人恨不得也能提三尺剑和他们并肩作战,行以权谋私之事,又于情何忍?哪怕是朝廷本身真的发现不了什么端倪,拷问自己的良心,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诸位,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作为六部之首的宰辅唐亦舜因为江南的粮食运送越来越少而已经亲自前往京口坐镇,督促粮草北运,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