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们齐齐看向常善,将军疯了?
现在双方将士可都在桥头上混战啊,这个时候放箭,岂不是相当于直接把他们置之死地么?
常善的脸已经变得狰狞可怖:“放箭,都还愣着干什么,不怕死么,快放箭!”
死亡的威胁到底还是战胜了其他的人性和道德。
常善自己抢过来一支弩扣动扳机,剩下的北周弓弩手们也跟着放箭。箭矢呼啸而出,将桥头上厮杀的两军将士全部都覆盖。
“小心!”此时南端刚刚想要冲上去的一名汉军仗主被躲在石头后面开火的汉军火枪手拽住,下一刻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掀动的寒风如刀子一样,让那汉军仗主只觉得三魂六魄都跟着狠狠颤抖一下。
并不是他没有经历过生死,而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敌人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射箭。
仗主仰躺在山坡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后面的士卒们都顿住不再向上,一个个诧异的交换眼神,不知道鲁班桥上发生了什么。
火枪手微微探出头,不由得咂了咂嘴:“真够狠的。”
鲁班桥上汉军将士明显比不上北周士卒人多,因此这绝对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不过换句话说,这“一千”北周士卒,还真的不如“八百”汉军将士能打。
火炮再一次对鲁班桥头的北周军阵进行轰击,而几名汉军火枪手也爬了上来,一起对着北岸开火。
仗主深吸了一口气,哪怕明知道对面是一群疯子,这个时候也必须要有人冲上去,他纵身跃出,举起盾牌:“大汉!”
“大汉!”汉军将士紧随其后,踏过同伴们插满箭矢的尸体,向前推进。
就在刚才,一发炮弹落到了常善的身边,飞舞的弹片直接削掉了他的手臂,此时亲卫们拖着他靠在山壁上,鲜血止也止不住的向外喷涌。常善深吸了一口气:“都走吧。”
“将军?”亲卫们惊讶的看着他。
汉军已经越来越近,随着主将中弹,北周士卒们再无抵抗下去的斗志,狼狈的逃窜。
这次常善没有阻拦他们。就在刚才,自家的刀盾手等近战步卒几乎都被自家的箭矢射杀,剩下的这些弓弩手当然不能指望去和又一批冲上来的汉军抗衡。
“都走吧!”常善惨然一笑。
这一路败退,总算是到头了。
山坡下杀声同样震天,越来越多的水师将士冲上浅滩,并且组成队列向营寨逼近,另外战船上的火枪手和弓弩手也死死地封锁了从鲁班桥上撤退下来的道路,那些狼狈逃窜的弓弩手,实际上都是丢下兵刃直接跪倒在地,只求汉军火枪手瞄准的时候能够放过他们。
不知道韩果怎么样了,现在也顾不上他了。
常善呼了一口气。
亲卫们扭头去和已经近在咫尺的汉军将士拼命,不过很快就被杀红了眼的汉军将士消灭。
常善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的命运。
火炮声在山下此起彼伏,大周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在这隆隆的炮声之中苟延残喘,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杨素和李询一前一后登上了鲁班桥。
战场上的尸体大多数都已经被拉走,唯有鲁班桥上因为地势险要还来不及打扫。
遍地的两军将士的尸体从山坡上一直铺满桥面,这还是在不少周人的尸体都被推到桥下去以空出来道路之后。
常善的尸体就靠在桥头,至死依然握着刀。
而韩果的脑袋,杨素在上桥之前就已经见过了,李叔让率兵冲入营寨,亲自砍下了他的首级。
“损失不小啊。”李询忍不住感慨一声。
这绝对算得上开春北伐之后,河东汉军损失最大的一场战斗,无论是水师还是陆师,加起来伤亡士卒数量得接近千人,其中还是以水师占据大头,毕竟陆师在鲁班桥这狭小的地方上想要有太大损失也不太可能。
不过水师以中箭、被石头砸中等等轻伤为主,绝大多数的牺牲,就在这鲁班桥上。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杨素淡淡说道,“我们更要对得起这些将士的牺牲。”
“向北,就是晋阳!”李询提起一口气。
晋阳,这北周在河东的军事重镇和最后的要塞,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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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沟水。
邺城以南,白沟水虽然算不上一条大河,但是横亘整个冀州平原,其中下游又称为清河。白沟水和淇水从汲郡北侧汇聚,并且绕过汲郡城池,连接大河。
淇水和白沟水的关系又有些奇怪,白沟水实际上应该算是大河的支流,从大河出,经过清河郡、渤海郡,最终在幽州南侧入大海,淇水则是从太行出而流入白沟,而汲郡就在白沟水和大河构成的怀抱之中,南侧是大河,北侧是白沟,而西侧则是淇水和白沟共用的河道。
白沟水从汲郡继续向东北下游走,一直保持和大河的平行,不到百里就是黎阳郡,黎阳郡和汲郡一起构成白沟南侧、大河北岸的防线,不过现在这条防线已经完全落入汉军的手中。
禁卫军和汲郡的陈智深中路大军合兵一处,在汲郡西北白沟水岸边安营扎寨,而在白沟水的对岸,宇文宪亲自率领大军严阵以待,北周军队几乎是完全对称的沿着白沟北岸展开,扼守从渤海郡一直到太行山的整条防线。
一条白沟南北,大战已然一触即发。
李荩忱此时就坐在御帐中,听着众将和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