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智通方丈脸上谦和的笑容,李荩忱只是微微一笑,转过来看向山门,智通显然是个聪明人,别的话也用不着他来多说,因为相比于这些寺庙,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来解决。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流民的数量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在这报恩寺聚集的就有两三百人,如果不是报恩寺着实够大,恐怕怎么着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报恩寺的情况如此,其他寺庙的情况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看着这些脸上神情僵硬、亦步亦趋就像是傀儡的流民们,李荩忱只能叹息摇头。他们衣衫褴褛、满脸风尘,然而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的真实写照。
而接下来更需要李荩忱头疼的则是怎么才能安置这些流民。
毕竟现在已知聚集在城外的流民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逃荒的路上。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尤其是对于汉人人丁本来就少的巴蜀。
北周的苛政送给李荩忱一个难题,也同样送给他一个机会。
萧世廉和戴才快步走进报恩寺,而智通方丈也是个识趣的人,急忙告退。看着智通方丈离开的身影,萧世廉不由得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世忠你在关键时候出现杀一儆百,恐怕这些流民还不知道应该安置到哪里好呢。”
而戴才却有些担忧:“将军如此做事不是终究有些冒失了,这些寺庙里的僧人养尊处优这么长时间,跋扈一些也算······毕竟这城中不少富户人家都给这些寺庙提供香火,将军这样做难免要得罪人······”
李荩忱轻轻哼了一声:“某也没有期望不得罪他们,只是现在谁敢站出来说‘反对’?”
戴才怔了一下,旋即无声的笑了笑。是啊,正如李荩忱所说,现在整个巴郡城中的世家唯巴郡唐氏马首是瞻,而唐正良是什么态度大家可都看得清楚。至于李荩忱到底表现出来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世家实际上并不关心,他们要做的只是紧紧跟上去罢了。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唐正良,李荩忱将整个巴郡牢牢控制住的兵马数量也足够他应对所有有可能的威胁。
可以想象之后巴郡地区的寺庙会混得不怎么样。
“子栋,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李荩忱微笑着说道,“而是这些流民应该怎么安置。”
登时戴才和萧世廉等人都打起精神,而李荩忱斟酌道:“某已经想好的方法有两三种,你们看这些流民,虽然以妇孺老弱为主,但是也是有不少年轻人的,这些人要先遴选出来。”
萧世廉微微颔首,这个是肯定的,李荩忱最需要的归根结底还是充足的兵员,就算是这些流民之中年轻人的数量不多,对于李荩忱来说,不要白不要。
“其次,这些人之中上了年纪的流民在周围郡府寻找田地安顿开垦,这件事就交给子栋了。”李荩忱紧接着看向戴才。
戴才急忙应了一声,巴郡周围经过上一次战乱,汉人数量不多,不少田地都荒废了,这一次倒是正好利用这些流民重新开垦。而李荩忱轻轻拍了拍手心:
“另外一些妇孺,明天某会让欧阳先生过来看看,工坊之中的体力活她们干不了,但是一些洒扫的活还是可以的,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将士们也需要更多的衣甲,正好可以让她们帮着制作,也算是两全其美。”
戴才和萧世廉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心中都忍不住叹息一声。当他们还在为这些流民好不容易才聚拢起来而感到轻松的时候,李荩忱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安置,甚至心中已经形成了定论,或许这就是他们和李荩忱之间的差距所在。
“陈智深!”李荩忱转身喊了一嗓子。
正在不远处指挥发放衣服的陈智深不敢怠慢,快步跑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把咱们的哨骑全都撒出去,沿着各处主要道路搜寻流民,尽量先行将他们聚拢在城中,另外注意散布消息,将我们要安置流民的事情宣传的越大越好。”李荩忱沉声说道,“这件事你务必要亲自负责,同时通知望江台和歌乐山,沿途流民尽量聚拢,不要使其生事。”
陈智深脸上登时露出苦色,要说找人这他擅长,但是要说宣传这等口舌的功夫,他可就捉难了:“将军,恕末将无能,末将见到难民之后又应该如何······”
李荩忱笑着打断他:“你平时都是怎么和乡里乡亲说话的?”
陈智深有些错愕,而李荩忱微笑着说道:“你就尽管告诉他们,在这巴郡城虽然没有好酒好肉,但是管吃饱、有活干,以后饿不到肚子。就当他们是你的乡里乡亲,劝说他们来这里便是。”
陈智深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急忙连连点头:“这个属下明白!”
“好,速速去安排!”李荩忱一挥手,“要是明天白天还让某看到你在城中乱晃,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萧世廉和戴才脸上都露出笑意,而陈智深更是郑重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子栋,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你这就去请唐家主着人写一封告示,贴在城中,阐述清楚某的意思。这些流民只是在城中暂时停留,不会对城里百姓的生活造成太多的影响,而如果有想趁此机会招工的,某也不拦着。”李荩忱来回踱步,“说的条理清楚即可。”
“诺!”戴才应了一声。
对那些基本上目不识丁的流民,当然是用最朴素的语言去劝导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