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广汉都尉邹强在绵竹关上来回踱步。
此时他的心情怎一个“烦”字了得!
名为“广汉都尉”,但是实际上作为蜀郡北侧屏障的广汉已经兵不血刃丢掉了——南陈水师直接顶在水门外面,邹强就算是想守都守不住,所以很干脆的退守绵竹关。
然而南陈军队并没有想要掉头去进攻蜀郡的意思,竟然又转过来将矛头对准了绵竹关,这就让一向谨慎或者说是胆小的邹强很郁闷。这些家伙不是应该对蜀郡更感兴趣么,为什么非得来啃绵竹关这一块硬骨头。
所以邹强只能一边据守,一边等着北方的援军南下。可是半天之前他还接到了消息,原本说好了南下蜀郡的韦孝宽转兵进入阆中,真正南下前来接应的就只有韦寿和万余兵马,人数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
不过邹强也看得清楚,在绵竹关前的裴子烈,手中也没有充足的兵马,因此万余兵马解开眼前这绵竹之围还是很轻松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邹强能够在韦寿抵达之前守住绵竹关。
身为一个巴蜀本地人,邹强自问对绵竹关这一带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绵竹关的弱点在哪里。
关隘一般起到的都是扼守主要道路的作用,基本上大多数的关隘都做不到彻底阻挡敌人翻越关口,两侧的山林之中多多少少都会有道路可以行走。但是相比于其余的关隘,绵竹关两侧的山间道路未免多了些,而且落凤坡等道路更是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因此邹强有所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报,将军,在落凤坡发现大量敌人斥候!”一名幢将快步走上来,“人数有数百!”
邹强骤然一惊,狠狠一拍城垛:“数百斥候,那还叫斥候么?!”
没有想到一向脾气不错的自家将军竟然如此突然发火,那幢将喏喏解释一句:“敌人并没有想要进攻的意思,看到了我们在落凤坡上的斥候也并没有追击,似乎只是在寻找道路,因为属下私以为这时敌人的斥候,一时口误还请将军见谅。”
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邹强轻轻说道:“落凤坡,敌人为什么如此明目张胆的前往落凤坡,难不成他们还真的打算强攻?”
邹强不指望自己能够算计到裴子烈,裴子烈现在的排兵布阵已经不在邹强的预料范围之内,所以他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这也是为什么邹强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死守,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将这绵竹关东西南北所有的道路全部堵住,那裴子烈就除了强攻之外别无选择。
除非这个家伙还能上天入地!
而现在斥候带来的消息却让邹强难以判断。裴子烈向落凤坡方向派遣了这么多兵马,又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这个家伙还真的打算强攻落凤坡,硬生生的打通一条绕到绵竹关后面的道路?
可是落凤坡的道路崎岖难行,这邹强心中是有数的。就算是对方能够越过落凤坡抵达绵竹关后,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帮助,又没有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如何能够有效的牵制进攻?
如果让邹强选择的话,他宁肯选择强攻。
“到底有多少敌人,继续······”邹强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不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名斥候快步冲上关楼:
“启禀都尉,敌人强攻落凤坡!”
邹强怔了一下,而其余的几个幢将和仗主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脸上的诧异。
这······是几个意思?
————————————----
汉水(嘉陵江)浩浩荡荡从青山之间咆哮而过。而和略显浑浊的汉水不同,在群山之间,有一条苍青色的溪流缓缓流淌,曲折回旋。两侧山谷幽深、层林掩映。
想要从剑阁抵达阆中,就需要沿着汉水向东南而行,而苍溪谷就是横亘在这条道路上的险要之地,阆中守军占领苍溪谷,那么就可以在西北方向建立屏障,而相应的,剑阁守军占领苍溪谷,就随时可以引兵入阆中。
只可惜现在苍溪谷已经在尉迟顺的掌握之中。
“少将军,阆中那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一名中年将领大步走过来,身材瘦削,看上去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但是他锋锐如鹰隼的目光告诉任何一个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卒,这绝对是战场上百战磨砺出来的人。
此人正是北周建威将军曹孝达,也是尉迟迥的老部下了。尉迟迥派遣他作为副手跟随尉迟顺前来苍溪谷,看重的就是曹孝达的稳重和总是能够提前察觉到风险的目光。
毕竟尉迟顺孤军前出苍溪谷,除了兵力优势之外,其余方面都不占优势,因此谨慎一些并无坏处。
“是啊。”尉迟顺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自从上一次孙家门之战后,这剑还没有见过血光。
前几天前来这苍溪谷的时候,他们倒是曾经遇到过南陈的斥候,不过那些斥候似乎知道眼前这些敌人是什么来路,因此并没有尾随或者继续探查的意思,而是知难而退。
之后这苍溪谷就安静的再无一点儿动作,似乎李荩忱已经对阻拦尉迟顺和堵截韦孝宽不抱任何希望了。
“李荩忱这么老实,反倒是让某有些不习惯了。”尉迟顺缓缓举起手中的剑,看着雪亮的剑身上映衬出来的脸颊,之前来往奔波疲劳,这几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修整,现在自己的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血色。
“末将心中也总有些惴惴。”曹孝达径直说道,“这李荩忱用兵一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