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孝宽治军有方啊。”看着山下虽然阵型已经被床子弩的铁矢扰乱,却已经在怒吼着冲锋的士卒,曹忠不由得啧啧赞叹。
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呼啸破空的声音也在他的头顶响起,投石机抛射的石弹重重的砸在山坡上,一时间尘土飞扬,好几台床子弩直接被投石机砸中,虽然木头结实,但是很多地方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痕,甚至还有一台直接四分五裂。
更不要说那些好巧不巧被命中的将士了。
同时北周人的弓弩手也开始报复性的射箭,箭矢向着南陈阵列的后方蔓延,虽然刀盾手们都在尽力举起盾牌遮挡从天而降的箭矢,但是毕竟这箭矢密集,人站的也同样密集,不断有士卒中箭倒下。
不过随着北周士卒抬着木板冲到第一线,北周的弓弩手也就不敢再造次,只是在两翼列阵,保持和山上南陈床子弩一定的距离,毕竟谁都不知道南陈还有没有别的守城器械,至少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投石机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同样掩藏起来的床子弩。
对于这个被李荩忱上上下下已经完全修建成一个死亡陷阱的山丘,负责指挥的李询讲究的是“小心为上”,然后自然步步紧逼。
木板“砰”的架在壕沟上,北周将领们纷纷率队冲锋在前。
而似乎是为了回答这些已经有些狂热的对手,南陈的幢将和仗主们只是冷冷的同时将手向下一挥!
盾牌分开,早就等候多时的长矛手怒吼而出。一支支长枪端平,骤然向前突刺!
一根根长矛集中向着密集的人群突刺过去,只听得惨叫声不绝,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北周士卒被这突然伸出的长矛刺穿。而长矛穿过一个人之后,又紧接着刺穿下一个人,中间没有丝毫的停歇。
“为了大周!”向前冲峰的北周士卒当中不断传来高声怒吼,一名名士卒推动着前面自己人的尸体继续向前,鲜血顺着长矛的矛杆不断流淌,双方士卒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每一个人都是瞪大眼睛,恨不得用目光将对方杀死。
“盾牌前顶!”南陈军中同样传来命令,一名名盾牌手同时推动着大盾向前,顶在北周人的血肉之躯上。而长枪同时抽出,收起,然后又在整齐的口号声中再一次探出,刺入新的ròu_tǐ,迸溅鲜红的血花。
随着盾牌不断向前,原本冲过壕沟的北周士卒逐渐被顶回去,甚至有的猝不及防之下还被顶到壕沟之中。而后方的北周弓弩手和投石机也开始发威,不断地将箭矢和石弹倾泻在南陈军阵之中。
“顶上去,顶上去!”一名北周将领踹开眼前的尸体,径直用肩膀顶在盾牌上。盾牌上的倒刺勾入他的衣甲和皮肤,鲜血直流,但是这北周将领只是死死咬着牙一步也不退。
而更多的北周刀盾手也回过神来,举着盾牌向前冲,顶住南陈向前推动的盾牌阵列。一支支长矛不断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探出来,刺入他们的身体,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只是向前。
面对面,相对着,向前!
刀剑交鸣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将士沿着并不开阔的阵线厮杀,每一个人倒下,后面自然而然就有人向前一步。长枪无情的向前穿刺,刀剑卷动着劲风重重落下,血色渲染了盾牌和壕沟。
“杀!”一名北周将领硬生生的撞开眼前一面盾牌,径直向着不远处的两名南陈士卒扑去。
“挡住他!”南陈将士未免有些慌乱,不过一排长矛转瞬顶上来,将这北周将领逼退。然而之前倒地的盾牌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抬起来,更多的北周士卒以刀盾手为前锋快步向前。
随着一个缺口被打开,阵线上更多的缺口开始出现。
“鸣金,收兵。”山坡上曹忠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弓弩手射住阵脚,准备接应!”
鸣金的声音清脆,南陈军中号令声不断,盾牌阵开始逐步收缩,而长矛手同时向前一步,尽可能的将长矛探出,逼退敌人。同时零零散散的箭矢从盾牌后面升起,转瞬就变得密集。
这些骤然出现的箭矢的确让冲锋向前的北周士卒吃了一惊,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个关头,他们也没有再后退的道理,直接向着退却的南陈军队进逼。
“砰!”一声巨响突然传来,而北周士卒惊慌的抬头看去,石弹卷携着风声而来,重重的落入人群之中,时不时有砸在人头上的,整个人抽搐一下,眼见是不活了。
一时间队列中阵脚大乱,北周弓弩手率先开始缓步后退,而原本冲锋的北周刀盾手也下意识的放慢脚步。
紧接着是一阵轰鸣声,只见井然有序后退的南陈士卒逐渐向两侧分开,而无数的檑木滚石就直接顺着山坡滑落,直接向人扑过来!
这石头撞在盾牌上,借着势头硬生生的将人撞开,甚至还有脚步不稳的直接被撞入壕沟之中。
“退,快退!”将领们同时大吼,而与此同时后方也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显然李询也知道继续这样顶着檑木滚石冲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知道敌人下一步是怎么应对的,只能先想出来办法再继续进攻。
虽然知道此战有多着急,李询也只能步步向前。
尉迟迥进攻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那里呢。
“这个李询,倒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曹忠不由得眉毛一挑。北周军队虽然撤退的狼狈,但是毕竟已经把南陈作为屏障的鹿砦全都搬开、壕沟也填的差不多了,所以曹忠根本没有胆量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