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少将军此言差矣,现在如果继续进攻的话,将士疲惫、士气低落,凭什么进攻?”李询毫不客气的说道,同时话里还带着几分嘲讽意思,“更何况我们的粮草也不是很充足呢。”
这分明就是讽刺尉迟迥部没有看好米仓山的粮道,到头来只能从韦孝宽这里借粮食。
尉迟顺顿时攥紧拳头:“你!”
李询微笑不再回答,只是恭敬的看着韦孝宽和尉迟迥。
自从走入营帐开始,李询和尉迟顺之间就开始争执起来,而曹孝达和贺娄子干也是不是的插一句话帮帮场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口角,而是尉迟迥和韦孝宽在互相试探。
现在明显是李询占据了上风,不过尉迟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至于一向主战的贺娄子干都找不到话来帮着反驳。
“尉迟兄,少将军年少而有见识,未来也是一员帅才啊。”韦孝宽微笑着说道。
尉迟顺已经三十多岁了,当然在韦孝宽这样的老将眼前也只能算年轻,不过此时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都有些嘲讽的意思。尉迟迥也同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李将军得到韦兄调教,将来也会出人头地。”
韦孝宽自失的摇了摇头,不再和尉迟迥在这些事上扯皮,直接说道:“闲话不多说,以老夫看来,当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守盘龙郡城,沿着苍溪谷到剑阁一线布防。”
“如此一来,就等于直接放弃蜀郡大部,更不要说巴郡了。”尉迟迥干脆了当的说道,“虽然是上策,可是韦兄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这句话可以说非常尖锐了,饶是韦孝宽的修养一向不错,此时也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这实际上才是他和尉迟迥今天最想要商量的。毕竟撤退这件事,单单是凭借他们两个人之中的谁,都没有资格承担起来这个责任。
一旦决定后退,就等于将蜀郡拱手让给李荩忱,甚至阆中这边也要守不住,如果之后战局还不见好转的话,这巴蜀之战可就真的要以北周的失败落下帷幕了。
尉迟迥根本没有继续和韦孝宽相互试探的意思,他直接就是在告诉韦孝宽,这一战撤退可以,但是这责任绝对不能一个人承担。两支军队之间虽然有百般矛盾,但是毕竟是一个整体,要走一起走。
韦孝宽径直转过身:“撤退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我们应该向后撤退到哪里,第二,我们又如何能防备李荩忱不会追击和在前面埋伏?”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尉迟迥的问题,但是韦孝宽无疑已经是在告诉尉迟迥他的想法。这一战已经没有继续在天宫院山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现在应该讨论的不是撤不撤的问题,而是应该撤退向何方的问题。
毕竟他们身后的盘龙郡城破败而且易攻难守,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剑阁也好,汉中也罢,都意味着这撤退很难一步到位。
尤其是韦孝宽还没有忘记李荩忱在他们身后的苍溪谷还有米仓山之中尚且有一队兵马,所以韦孝宽不能保证在行军后退的过程中这一支兵马不会给自己使绊子。
毕竟他们能够切断米仓山的粮道,说明还是有一定战力的,对于行军途中的军队很容易形成威胁。
尉迟迥伸手在舆图上敲了敲:“米仓山也好,苍溪谷也罢,想要从这阆中之地出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李荩忱绝对不会轻轻松松的放我们离开。”
如果换做其余的将领,面对敌人的撤退,恐怕更多的是在心中长长松一口气,可是尉迟迥和韦孝宽却很清楚,李荩忱绝对不会如此,思考这个家伙担肯定要从大多数人的反方向去思考。
此时摆在尉迟迥和韦孝宽面前的难题,自然就是如何平稳的从这阆中之地离开。阆中四面环山,但是中间的盘龙郡城却并不是防守的好地方。
阆中的南面是天宫院山,北侧是米仓山,西侧是苍溪,唯有向东前往巴中是较为宽敞的道路,可是巴中的情况也不比阆中好到哪里去,一样的三面环山,所以这两个地方连起来就像是一个葫芦。
现在尉迟迥和韦孝宽已经在葫芦之中,想要脱身自然不可能向葫芦的另外一个腔体走,这样恐怕最后这一路大军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因此他们只能从米仓山或者苍溪谷撤退。
米仓山崎岖难行,撤退必然要丢弃大多数的辎重粮草,因此换而言之,苍溪谷是惟一的选择。
尉迟迥和韦孝宽能够预料到这一点,那么李荩忱肯定也能认识到,一旦他那一支巴人兵马埋伏在苍溪谷,那可就真的够韦孝宽他们喝一壶的。
“兵者,诡道也,”韦孝宽眯了眯眼,“李荩忱用兵一向将就兵出奇招,但是这诡道一旦被识破,那么自然就变得没有意义。这才是某觉得最需要和尉迟兄商量的。如果我们撤退的话,就堂堂正正的走苍溪谷,只要将斥候派出去,大张旗鼓,李荩忱就算是想要埋伏我们,也必然会露出马脚,之前尉迟兄和李荩忱多有交手······想必对李荩忱的战术很是熟悉吧?”
韦孝宽的话已经说的很含蓄,但是在尉迟顺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尉迟迥之前曾经多次在李荩忱的手底下吃亏,当下里尉迟顺和曹孝达同时伸手攥住佩剑的剑柄,李询和贺娄子干早就已经盯着对面这两个人,此时也同时向前一步,怒目而视。
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大营,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收敛。更何况自家主帅说的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