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外,一片寂静,李荩忱的话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今日以此酒敬诸位,等到你们从南中凯旋,某若是有幸,自当在此处为诸位接风洗尘。”李荩忱的声音骤然高扬。
吕青和蒋芒等人神情肃然,他们很清楚李荩忱说的是事实。
别看这林林总总加起来的五百人放在一座城镇里人数不少,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将这五百人丢入南中这茫茫大山之中,就像是一颗石子丢入大海,恐怕就算是海水将其吞没,也不会有人知道,至于什么援兵,现在李荩忱说的好,到时候真的遇到突发情况,谁都知道李荩忱许诺的援兵不可能转瞬就冲到眼前。
一切都需要看这些人的随机应变,甚至是命运······而他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南中各个部落,还有更加残酷的大自然。
南中的大自然可不像中原和江南那么温和,那茫茫大山吞噬人的时候无声无息却又足够让所有人为之却步。
这或许不是有着连天血火的战场,但是同样艰难。
“必当不负将军所托!”吕青霍然端起来酒杯,这杯酒中带着他的青春和梦想,也带着整个李荩忱团体向前开拓的可能。
酒水倒映着吕青的面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再一次见到李荩忱、能不能活着见到这巴郡十里长亭、能不能活着再喝接风酒。
但是吕青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南中是整个吕氏家族魂牵梦萦的地方,也是吕青从小到大的梦想,重新站在南中的土地上,才能够重新彰显祖宗的荣光、才能证明南中是一块不可或缺的宝地,值得人们向前开拓和通过流血牺牲去捍卫——就如吕氏家族的先辈吕凯所做的那样。
吕青不知道自己这种意愿可以称之为什么,但是他愿意为之抛洒汗水甚至是流血牺牲。
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再喝这巴蜀烈酒了,所以现在想喝,自然就得喝个痛快。
“必当不负将军所托!”蒋芒和另外两个幢将也端起酒杯。
李荩忱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前的都是热血澎湃的好男儿,一切都在这酒中,毋庸多言。
吕青和蒋芒等人发出整齐的号令声,而李荩忱目送队伍离开,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给人送行,更清楚这一队人今日别后,他应该没有办法再见到这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五百人了。
但是这样的开拓和付出是值得的,甚至这样的努力和牺牲也是值得的。李荩忱需要南中,而这些年轻人也需要在这样开拓进取的过程之中证明自己。
一个势力想要发展壮大,当然不可能固步自封,闭关锁国不过是给自己构造了一个牢笼,终究有一天这牢笼会被打破,而到时候牢笼中的惊弓之鸟是没有办法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的。
因此李荩忱从现在开始就要向四周伸展开触角,他要培养一批勇于开拓进取的年轻人。
想要改变华夏民族“安土重迁”的思想是很难的,在历史上明成祖耗尽人力物力,终究郑和下西洋被带上“劳民伤财”的帽子,而对外的探索和交流也彻底中断。
李荩忱不指望着自己一上来就能够拿出来“下西洋”这样的大手笔,但是他有耐心和时间,慢慢的培养、慢慢的改变。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另外一个时空之中大唐盛世也不是一天就塑造起来的。李荩忱比登上皇位时候的明成祖朱棣年轻,所以他相信自己应该可以比朱棣做得更好一些。
当然了,李荩忱也并不想改变华夏民族的整体内核,华夏民族是典型的大陆民族,安土重迁是大陆民族一向的传统,而相伴随的还有淳朴和厚重,这些优点和缺点杂糅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民族复杂的特性。
李荩忱并不想有如后世所谓的“****”那样改变这种民族特性,他只是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在其中增加一些东西。
开拓和进取或许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对于现在已经被拘束在九州这个牢笼之中的民族来说,是时候向外拓展一下了。
说简单一些,这实际上是李荩忱在把后世应该在盛唐时候方才有的事情先行进行,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利有弊,但是至少先迈出一步总比徘徊不前来得好。
就在李荩忱这样想着的时候,蒋芒、吕青等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而送走了他们,自己也该启程了。
“走,我们准备出发!”李荩忱翻身上马。
身后李平等亲卫轰然应诺,快马跟上李荩忱。
两队人马背道而驰,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
再相遇时,不知是何年何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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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黄梅时节最难得的就是晴天。
雨后庭院中蒸腾着雾气,一切都有些朦胧。而斜阳丝丝缕缕、透过水雾洒在桌上。
来自于巴蜀的书信静静躺在那里,早早梳洗完毕的女子缓步走过来,伸手抓起来那书信,着急的想要拆封,不过当她将火漆翘掉之后,却又有些犹豫。
不知道这书信之中所写的,可是自己想要见到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女子方才将书信抽出来。
一张白纸,上面依旧是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体。
“不久将与卿相见——荩忱”
带上名字总共九个字,足足占了半张纸,分外的飞扬,可见写信人有些匆忙、也有些欣喜。虽然内容只有七个字,但是其中蕴含了太多,甚至已经让人拿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