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摩诃看着李荩忱的背影消失在营帐入口处,终于支撑不住,伸手一把撑住桌子,而鲁广达和任忠见状急忙想要上前搀扶,不过萧摩诃伸手阻止他们,抬起头惨然道:
“难道我们就真的别无选择?”
鲁广达和任忠相视无言,他们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个时候却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任忠这个老将斟酌着说道:“李荩忱麾下兵马数量也不算多,现在在襄樊两城下的就已经有两万多,再加上阳平关那边的一万多,能够从当初入蜀时候的三千兵马变成现在的三万兵马,李荩忱也算是很有本事了,可是这也应该已经将巴蜀的兵力都抽调干净了,白帝城那边真的有这么多的兵马么?”
“李荩忱的水师未动,而白帝城中又有多少兵马,我们也不知道。”萧摩诃低声说道,“用江陵的安危去赌,我们赌不起。”
鲁广达和任忠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如果换做别人他们或许还能揣摩揣摩,但是李荩忱绝对是令人揣摩不透的主儿,他们相信今天李荩忱说的如此嚣张,就肯定能够做到。
江陵的得失责任实在是太重,在场的谁都承担不起,因此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时萧摩诃苦笑道:“这个我们还有时间可以考虑,但是刚才李荩忱离开的时候说的事,我们现在就得安排下去,估计今天晚上真的会有客人前来。”
鲁广达和任忠神情为之凛然,同时拱手应诺。
不管之前的那个是不是骗人的,他们相信李荩忱说的今天晚上有可能发生的战事应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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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白帝城总共就只有两千守军,而且都是新兵蛋子,就算是再加上南部郡的巴人,也凑不够三千人,你真的打算凭借这些兵马进攻江陵?”裴子烈一边策马追上李荩忱,一边说道,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话音上扬,明显带着不信。
李荩忱微微一笑:“白帝城那边的底细,知道的没有几个,因此就算是大将军他们能够揣测到,肯定也不敢贸然作出判断,毕竟江陵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更或者说大江对于现在的朝廷来说太重要了。”
“说得好像就跟之前不重要似的。”裴子烈显然已经明白李荩忱不过是吓唬了一下萧摩诃,脸上也露出轻松神色,忍不住打趣道。
李荩忱摆了摆手,出乎意料的否决了裴子烈:“原本的大江,可没有现在那么重要,原来陛下的目光可不会落在大江上,那里不是他纵横的地方。”
裴子烈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李荩忱说的有道理。
大江之前对于南陈来说是底线,是进攻发起的位置,因此相比之下淮水和沔水显然更重要,可是随着现在局势的急转直下,大江自然而然的受到了重视,这也意味着南陈将会不得不采取防守的姿态,大江天堑就是最天然也是最重要的防线。
这也是为什么萧摩诃根本不敢拿江陵的安危开玩笑,一旦江陵落入李荩忱的手中,那么广泛意义上包括淳于量、吴明彻等支持李荩忱的人在内所构成的李荩忱团体,就彻底对南陈形成了压迫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南陈就真的只能对李荩忱低头服软,或是承认李荩忱独立的身份,或是用更高的头衔来封赏李荩忱,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南朝历经“宋齐梁陈”四代,大家早已心知肚明,都是一套的流程罢了。
李荩忱可以去赌萧摩诃的态度,如果萧摩诃上当了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而就算是萧摩诃不上当,李荩忱也可以想其余的办法;可是对于萧摩诃来说,如果李荩忱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几天还不准备回去的话,江陵说不定真的会有危险。
如何取舍,是由萧摩诃来决定的。
陈智深已经带着十多名士卒在营寨外等候,李荩忱和裴子烈前往鲁广达的军营,实际上只有几十名亲卫护送,这当然让陈智深很紧张,毕竟谁都不知道萧摩诃会不会设下鸿门宴,一旦将李荩忱和裴子烈一网打尽,那么对于整个李荩忱团体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因此陈智深早早地就已经带着兵马在营寨外列阵,一旦这边有什么动静,陈智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
“参见将军!”陈智深见到李荩忱,急忙拱手行礼。
而李荩忱一颔首:“走,我们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营寨之中兵马却并没有休息,埋锅造饭之后一队队兵马在幢将和仗主的带领下悄然隐身于营帐各处,与此同时还有两队士卒由李询带领藏身在营寨北端,同时郑凯源部也抽掉了部分兵力前往支援中军大营。
不过根据李荩忱的判断,显然紧贴在一起却互相保持敌意的陈智深和鲁广达两部营寨应该才是曹孝达最好的选择,毕竟曹孝达想要在这种时候还能偷袭成功并且制造混乱,那么显然注意力更多的在对方身上的陈智深和鲁广达所部才是最好的选择。
偷袭同样也是一项技术活,并不是什么时候偷袭都会取得效果的,毕竟大军安营扎寨,并不是来这里睡觉的,基本上斥候都会遍布军寨的各个方向,与此同时,当靠近战场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枕戈待旦,没有人会真心睡着,一旦敌人来袭,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以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完成整备、投入战斗。
因此所谓的偷袭,一般也是在敌人觉得安全的地段或者觉得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