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阵阵,把街道两边的幌子吹得起劲,酒肆门口,一排酒坛子也被吹出了咕咕的声响,看样子,不一会儿就又要下雨了。屋檐下的灯笼已经有了旧色,而灯笼上方的橼木下,一圈灰白的蛛网清晰可见,附近还有一些黑褐色的沉淀。
林枫穿着一件绣着两只蝴蝶的红面短衫,里面是一件比较厚实的长袖里衣,外面还罩了一件袍子,简单而妖艳,缓缓走出城门。
阿明说:“马上走吧,晚了,皇上的追兵抓到你,可不能怪我们。”
林枫把头一摆说:“怪谁都没有用,怪命。”
林枫走了。
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走的很孤独。
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脚印。
只林枫一个人走,林枫的兵马,都被林仲超用妙计留下来了。
吴国公府上,满地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一些掉光叶子的枝干,看上去很是凄凉,池子里,一些落叶也是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只能被里面的鱼儿拿来把玩。屋内,鸡翅木做的长桌稳稳的安放着,桌上,安静的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其中有一把圆形的茶壶,还有四个小杯盏。方桌的两侧,则摆着两把太师椅,端端正正的,似乎从来没有人坐过。
周筝筝穿着一件绣着大朵牡丹的宽松的罗衫,里面是一件粉色的里衣,下半身又穿了一件水烟拖曳百褶裙,一双粉色朝靴也显得很是秀气,眼神欢快地看着心爱的人,“超哥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让林枫带不走他的兵马的?”
林仲超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宽领箭袖外裳,袖口缝着两只麒麟,领口则是一圈绿色的滚边,一段白色的里衣露出领口,显得很是干净,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拿了林枫的兵符去号召那些士兵,陈述利害关系,林枫的士兵都是聪明人,知道跟着林枫已经没有前途,要么走,要么留,都是正常的选择。”
周筝筝说:“林枫怕是连个士兵都带不去给耶律骨呢。”
“所以耶律骨接下来是要收留林枫了,林枫想要复仇,又怎么不会帮耶律骨?可是,耶律骨自然是希望林枫好好听话。林枫对耶律骨本来就没有感情,又如何会真的听命于耶律骨?”林仲超说,“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直接坐等好戏吧。”
这时,周瑜恒走了进来,手里,你知道这句话何解吗?”
林仲超告诉了周瑜恒。
周瑜恒很高兴。
望着周瑜恒晶亮的眼睛,林仲超心软了,对啊,周瑜恒本来就还小。
“瑜恒,我且,问你,太子希望你可以过来帮助我们,你可愿意?”林仲超开门见山。
周瑜恒先是一惊,很快就清楚发生了什么,笑道:“这个要问我父亲。”
林仲超说:“你自己愿不愿意?”
周瑜恒说:“我爹爹让我过去,我才过去。”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林仲超赞赏说:“你要一直这样聪明听话,你大姐姐才会真的放的下。”
“呀,你们说话,怎么好端端地就提到我了?”周筝筝拿了杯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瑜恒还太小了,跟在太子身边我们怎么见他?还是请太子另择贤良吧!”
林听得出周筝筝是拒绝的意思,笑了一下,不再勉强。
周瑜恒走了,房间里,安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
园子里的围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鸟窝,只是被发现的时候,鸟窝已经空了,但鸟窝里那小小的羽毛,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生活过一只小鸟,或者,是几只小鸟。
林枫行色匆匆。
他脸上都是灰尘,可他来不及擦拭。
他到如今才明白,他也是怕死的。
黑吐吐的飞鸟,从头顶上一扫而过的时候,林枫差点以为那是带血的刀,刀尖落下,他一定会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林枫一阵后背发冷。
回头,他看着远方说:“周筝筝,我还会来抢你的。”
孤独的背影缓缓模糊,模糊。直到不见。
皇宫。
公主大婚,那排场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静安公主的脸上,却没有新婚的快乐。
话说一个年少芳华的公主嫁给一个糟老头,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但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只是拗不过内心的脾气,静安公主拒绝了周筝筝的帮助,把自己硬生生的给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林福雅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礼服,头上,还戴着一定沉甸甸的冠子。
冠子上,用纯金做了装饰,还镶嵌着一些珠宝。
手上和脖子上,金灿灿的首饰几乎都戴不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补偿的意思,林福雅的嫁妆,似乎比正常情况下要多一些。
这让在场的女子们很是羡慕,其他不说,就这些首饰,就可以保障林福雅吃穿不愁。
但如果真的让这些女子选择的话,恐怕还是鲜会有人会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
毕竟,女子的意中人,都是英俊的翩翩少年。
林福雅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因为头上的冠子很沉,林福雅走起路来,还会觉得吃力。
每迈动一步,林福雅都要咬咬牙,脖子也要硬挺着,生怕头上的冠子会掉下来。
而其实,林福雅的内心,是不想就这样委屈自己的,想到这里,林福雅的双眼不免有些模糊起来,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了林福雅的眼前。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成为和亲的牺牲品。
只是,这些如果,都只是一种奢侈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