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平从计程车里出来的时候,方宁还真没看出来是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深色的长裤,留了个寸发,脸颊有些圆润,隔着老远就露出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这开朗的模样,远比以前那颓废的样子要好得多,那时候估计是他低谷时期,又是干脏活做苦力,就更显得邋遢,而现在这干净爽朗的模样,还真是有些难以置信。
方宁回过神来,就站在这树底下等他过来。
田向平跨过斑马线,从怀里烟盒,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烟,笑着说道,“抽根不?”
方宁摇摇头,“这段时间喉咙不舒服,不想抽烟。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要得!”田向平点点头,也不和他啰嗦了,把烟揣回裤兜里,跟着他走,旁边是人来人往的车流,更前面是新汽车站的十字路口,无数的车辆从这里集聚,四面八方辐射出去,以这儿为中心呈现密度足够的蛛网状轨道交通系统,这里已经不下于一中新开发区的另一个中心地段,集高档住宅,商业街道,中高等学校为一体的中心区域。
至少在两年前,他来这里时,还只是孤零零的一栋新汽车站,而眼下,这儿已经足够繁华,这就是现代化建筑那无与伦比的魅力所在,中国永远是处在高速发展的状态,也正是这种建设速度被全世界誉为中国经济发展中的奇迹。
两人找了一个茶馆坐下,趁着这泡茶的间隙,他把事情和田向平说了一遍。
田向平喝着茶,冒热气,微皱眉头开始帮他想办法。
方宁也没去打扰他,站起身来,静静地看四周挂在墙壁上的书法横幅。
“嗯!有了,我想到一个办法。”田向平望着桌上放的几碟子瓜果小吃,眼前一亮,对方宁说道:“方宁,你看我这个办法行不行?”
“你说来听听!”方宁点头。
“这个事情也挺简单的,他们不就是看着这店生意好嘛?我们干脆彻底点,来个引狼入室,当然,他们不是狼,我们也不是砧板上的鱼,然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你要是信任我,这件事情就让我来处理,我会交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田向平严肃道,经过两年的沉淀,他特想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方宁就是这个见证者,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事情去做好。
或许是有着共同的狼性在里面,方宁和他很有默契,没有去询问他究竟要用怎么样的办法去做这件事情,当然,他看重的是这个结果,过程是怎么样发生的,他不会去过问。
方宁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车管所附近的小旅管住下。
田叶忙着备战高三,当初那个害羞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生,也没知道怎么回事,没有遗传到他父亲田书记的基因,反而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眉清目秀,高瘦的身材,留着中长的头发,还颇受女孩子喜欢。
方宁和他还保持着联系,毕竟初中时期也是一起玩耍的伙伴,只是到高中以后,他也有了朋友交际圈子,而且和李玉萍谈男女朋友关系,方宁又劝了几句,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就刻意保持疏远了。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证明了当初方宁说的没错,可惜两人的关系早就已经有裂痕,后来在田书记的修补下,两人和好,只不过相见的时候,依然会有淡淡的客气,再也不服少年时勾肩搭背没心没肺的模样了。
田叶高三的成绩不是很好,高考或许努力点应该还是可以考上二本,可要是再往前一点,录取一本线,那他还从没想过,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层次,定位在哪里很清晰,不过他也没有过度的焦虑,身份背景不同,注定了他和其他同学有不一样的起点,高考对他而言,不是唯一的出路,有他父亲的关系,无论是官场如仕或下海经商都有雄厚的资本,至少在平海县,他父亲还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眼下不是二零一四年,火电事件还未发生,田书记田自力也还在平稳地当着他的县高官,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还有两年的时间,就是田书记仕途终结的时候。
那个火电事件委实过于严重,闹到全国都对这件浩浩荡荡事情众所周知,光是那些小干部虾米还真担不起那个锅,能担得起的必须是像田书记这种分量的县一把手。
当然田书记是方宁见过最聪明最睿智的人,洞察这场浩荡里漩涡之深,深不见底,一旦殃及进去,也只有自己这种人才能当替罪羊,所以他趁着事情扩大却还未发酵的间隙,主动辞职,并且在官方媒体上写下一份言辞诚恳的公开信,将自己的姿态摆到尘埃里,而信里的内容也并非尽诉委屈,而是向平海县百姓陈情,为平海县发展生计着想。
中国的百姓可以说是最宽容的一个群体,而一个县高官辞职以及陈情,一心一意为县里着想,也赢得了百姓的谅解,为人民办事的是好官,这就是他们最淳朴的想法,而后在广大媒体的化学反应催化下事件越闹越大,田书记却因为公开信反而没有受到一丁点处分,反而因此躲过了百姓的怒火。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田书记,却有着他用他多年以来为官的智慧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的判断,化险为夷,反败为胜,这是方宁值得学习的地方。
田叶还在为一大堆作业没做而烦恼,揪的头发都掉落好多根。
方宁在他家敲门,田叶他妈刘素芬开的门,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在外面喊着田叶的名字。
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