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天牢。
支妙音一身黑色斗蓬,站在刘裕的前方,刘裕看着她的脸,喃喃道:“你哭了吗?何事让你如此伤心?”
支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裕哥哥,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要答应我,无论何事,你都不要激动。”
刘裕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可能再激动起来吗?怪我一时大意,没有保护住先帝,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妙音,对不起,这次连累了你们,你不用跟黑手党他们作什么交易来救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你接下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的家族,比什么都重要。”
支妙音轻轻地卸下了头上的斗蓬,刘裕的双眼一亮,只见她本来牛山濯濯的头上,已经开始生出了细细的绒毛,刘裕惊喜道:“妙音,你,你这是…………”
支妙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我还俗了,从此我不再是尼姑支妙音,当然,王妙音这个名字,也不能再用了,我的身份,会是琅玡王氏的嫡流,我的祖父右军将军王羲之的次子,王献之与新安公主的女,你记好我以后的名字,不要记错了。”
刘裕喃喃道:“王神爱,王神爱,神所爱的女儿,这个名字很好,但不如你以前的妙音,等等,为什么你不回你亲生父母那里,而要去当你伯父的女儿呢?难道,这又涉及什么政治交易?”
王神爱(此后支妙音就改用这个名字)平静地说道:“因为,王妙音当年在作出决定出家的时候,就是抛弃自己的父母和家族了,虽然你知道我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仍然是为谢家的利益服务,但是天下人看来,出家即离世,所以,即使我现在还俗,也不能回原来的父母家。只能回到没有子女的伯父母那里。伯父已死多年,只剩新安公主还在,她曾经有个早夭的女儿,名叫王神爱,我这回过去,就是去当这个王神爱的,如此冒名,世人知晓的,也并不会太多,就算世家高门之间,明知此事,只要涉及皇家,也不敢多宣扬。”
刘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不对,事情不对,你好好的要改名进入别人家为女儿,又说涉及皇家,连各大高门世家也不敢张扬,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跟黑手党做了什么交易了?!”
王神爱惨然一笑,两行清泪从眼中落下:“我就是做了什么交易,也与你无关,你当年就不肯带我走,现在更是不会要我!刘裕,如果我要你现在娶我,带我远走高飞,再也不问世事,你肯吗?!”
刘裕紧紧地咬着牙,摇头道:“妙音,你明知道我…………”
王神爱突然大声叫道:“不要再叫我妙音,我说过,无论是王妙音还是支妙音,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王献之和新安公主的女儿,王神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
刘裕的眼中开始泪光泛起:“他们,他们是不是又逼你再去嫁人?是不是要逼你跟会稽王联姻,嫁给司马元显那个小孩子?!”
王神爱转过了身,不让刘裕看她的眼泪:“你也知道白虎的身份了,司马元显是他的徒弟,他不需要通过联姻来加强跟道子党的关系,再说,王国宝今天被诛杀,司马道子虽然一时脱险,但已经失了部下的人心,接下来,只怕各地的那些依附他们的世家高门,会连锁反水,道子党的覆灭,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又怎么可能让我去结亲联姻道子党呢?!”
刘裕讶道:“什么,王国宝死了?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当朝宰相啊,说杀就杀?!”
王神爱转过了身,平静地看着刘裕:“当朝宰相算什么,当朝皇帝还不是说死就死?!王国宝本身就是省矫诏,要他刺杀王恭,都不过是黑手党的计划,保下王恭,让他回去起兵也是黑手党所为,他们花了这么多心思,策划了这么多年弄出来的内战,怎么可能放弃!刘裕,你阻止不了他们,我们也阻止不了,最后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刘裕咬着牙:“不对啊,如果是要打内战,那应该道子党方面全力起兵才是,现在这时候杀王国宝,不是平息内战吗?”
王神爱缓缓地说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现在道子党方面没有强力的军队,即使迎战,靠宿卫军和豫州,江州兵马,在北府军和荆州军两大重兵集团的夹击之下,不堪一击,黑手党要的,是让天师道起兵,让那些吃了药的信众们,在战场上面对北府军,荆州军!而要做到这点,需要时间,借王国宝的脑袋,既可以骄纵敌人,又能争取时间,何乐而不为?!”
刘裕喃喃道:“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让天下大乱,让大晋流血,我得出去,我得阻止他们!”
王神爱冷笑道:“刘裕,你拿什么去阻止?就算让你出狱,你是能组织千军万马还是能以一已之力荡平黑手党?你永远在高估自己,永远在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到头来,只会一场空,无论是大晋的内战还是我的终生幸福,你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去!”
刘裕突然大声道:“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王神爱惨然一笑:“我马上又要嫁人了,这回,我又是要当皇后,当那个冷暖不知,不会说话,如同行尸躺肉的司马德宗的皇后,以此来保全王家,谢家,保全我的家人不在内战中受到伤害,保证黑手党能夺王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