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军营,刘裕的军帐之中,已经挤满了满身大汗的汉子们,刘敬宣那巨灵神般的身躯,把身后的人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使是好不容易从他身边钻出,想要看到躺在床上的刘裕情况的人,也会给刘穆之的肉山所阻,看不到刘裕的模样,只能从他游丝般的呼吸声中,听得一二,所有人都屏着气,不出一声。
“噗”地一声,一个响屁从向靖的身后发出,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了愤怒的目光,而帐内那种掺和了各种干粮与肉干的汗味,也混进了重重的五谷之气,若是在平时的军帐之中,所有人只怕会以第一宇宙速度飞奔离开这里,可是现在,他们的做法就是,一边掩着鼻子,一边合力把向靖给连推带踢地弄出了帐。
刘毅一个人抱着臂,站在床头,他的兄弟们给人挤出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让他能靠刘裕最近,基本上只有何无忌,檀凭之,魏咏之和刘敬宣才能挤在前面,这也反映了北府军中生代中的地位和排序,至于檀道济,孟龙符,刘钟这些青年小辈,则只有跟着给踢出帐的向靖一起,在帐外干瞪眼了。
刘敬宣站回了床头,看着搭着刘裕的腕脉,眉头深锁的刘穆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样,胖子,寄奴有事吗?”
刘穆之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从脉象上看,现在的内息平稳,应该是问题不大了,按说这七步断魂之毒,见血封喉,霸道凶猛,从体内的气血来看,毒药的量可以毒死十个人都不止,但寄奴却可以逃过一劫,只能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甚至可以说,百毒不侵!”
刘敬宣的双眼一亮,笑道:“对啊,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跟某人斗气打赌,日了马蜂窝,最后中了蜂毒,也是靠寄奴给了我什么神奇的药草,然后就活过来了,不然的话,我今天那活儿肯定就没啦!”
营帐之中暴发出一阵哄笑,刘毅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阿寿,当年年少气盛之时,一些荒唐的事,几十年了还拿来说,让小辈们听了多不好。”
刘敬宣冷笑道:“又不是要找你算帐,你慌什么。杂了,自己做的事还不能提了?我现在说的是寄奴,他既然能给我解毒,肯定也有这些灵丹妙药自己吃,这七步断魂,也要不了他的命。”
孟昶勾了勾嘴角,喃喃道:“他也不太可能是在战场上吃药,我检查过他的身体,那些外伤都用了止血丹药外敷,而解毒之药却是没见,大概,是他长年服食阿寿吃过的那些解毒灵药,体内已经有了这些抗毒之物了,所以即使是再厉害的毒药,也害不了他的性命。”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更厉害的是,这毒药进入寄奴体内,甚至可以激发他的一些潜能,让他体内短时间内暴发出巨大的力量,这种情况,象极了那些服食五食禁药的天师道妖贼,叫长生人的那种。阿寿,你应该也对这种情况,体会很深吧。”
刘敬宣睁大了眼睛:“就是说,这个毒在寄奴的体内,有类似五石霸王丸之类的效果,可以让他力大无比?我的天,怪不得他可以如天神一样,一个人打几千妖贼呢,你们是没见过啊,那热血沸腾的样子,那一个人追着几千人砍的样子,所有人都会以为,寄奴不是人,是神!”
刘毅突然说道:“那看来,这次寄奴是因祸得福,如果正常情况下,哪怕不中毒箭,给妖贼车轮战,迟早也要累死,就是因为他体内可以抗毒,甚至可以爆发神力,所以反过来让妖贼们精神崩溃,还以为是天神下凡,这才会几千人都掉头逃跑,是不是?”
刘穆之微微一笑:“大约就是如此了,妖贼被洗脑,相信自己有神力相助,可以长生不死,刀枪不入,但另一方面,当他们碰到了自己认为无法杀死的人,就会觉得对面才是天神下凡,会连最起码对抗的勇气也没有,寄奴追杀的,不再是数千凶悍的天师道众,而是几千头失了勇气的猪羊,更好的事情是,此战结束后,天师道军中都流传着我们北府军中有天神下凡,勇不可当,无法杀死的传说,已经近乎不战自乱了。”
刘敬宣哈哈一笑:“寄奴要是醒过来之后,知道他这次的壮举,能吓得对方几十万部众不战而溃,只怕也不用象我那样躺一个月下不来床啦。好了,既然寄奴没事,大家就散了吧,军务繁忙,估计还有不少追击任务,还要分配给大家呢。”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释然之色,大部分的人掀帐而出,只有檀凭之,眉头仍然锁着,看着刘裕肩头的那巨大肿块,沉默不语。
刘毅走过檀凭之的身边,看到他这副表情,停下了脚步,说道:“怎么了,瓶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檀凭之喃喃道:“这一箭可真厉害,听俘虏说,是百余步外,一箭能射穿寄奴的双层精钢护甲,透体而过,这力量,这准头,我除了胡藩以外,就没见过,天师道中多是精于剑击格斗的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神箭手?”
刘毅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恢复了平常之色,笑道:“天下之大,奇能异士很多啊,就是那个徐道覆,也是力量过人,他那大弓,也有近六石,加上还能服食禁药,做到这点,并不奇怪吧。”
檀凭之摇了摇头:“要是徐道覆射的,那也不足为奇了,可是俘虏说,这是徐道覆身边一个戴面具的人出手的,如果是天师道中人,那有何不可以真面目示人的,要戴那面具?希乐哥,你见识多,能不能解释一下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