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况混乱,根本没人注意一个面生的宫女。
姚贵妃在忙着善后。
幸好棺材没有打开,里面的秘密也没有暴露。
姚贵妃松了口气,她一边喝斥那些摔得七零八落的禁卫,一边对瑟缩在边上的皇室中人骂骂咧咧。
刚才情况有多危急她是知道的,竟然没有一个嫔妃或皇子站出来阻拦,这不得不让她起疑心,该不会这些人都知道棺材的秘密了吧……
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呃,那就是被那些无知百姓的话吓住了,以为皇帝真的诈了尸,所以才不敢靠近……
想到此她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没什么发现。
这会儿程、卫两位大人已经指挥禁卫们迅速布防,又让他们将棺材重新用白绫绑紧了,这才松了口气,皱眉看向跪在棺材前的一干人等,不由得摇头,神情颇为失望。
这么多的皇子公主,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大行皇帝的棺椁被那些无知的百姓肆意侮、辱,实在大失皇家的颜面…
皇室尊严何在?
此时他们自不会心虚。
多年的官场浸、淫,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一旦假事做得真了,即便是假的最后也必然会变成真的。这场国丧只所以办得这么隆重,便是打着弄假成真的主意。
其实,两位大人骨子里是忠于皇上的,可谁知皇上那么不争气,竟然被西凉人生擒活捉,这样有失国体的天子即便花了大代价救回来,也不能再做大綦的皇帝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宣布皇帝驾崩,也好断了西凉人的念想,免得他们拿皇帝的性命要挟大綦。
当然,他们绝不承认自己之所以如此做,其实是受了某些人的逼迫,那人以一家大小的性命相逼,又拿家族的百年名誉要挟,最后又晓以这番大义,逼得他们不得不从。
虽然,骨子里并不认为六皇子是最好的继位人选,可对方指名要六皇子,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六皇子,也太不懂得审时度势了,这个时候他作为下一任天子,不是应该站出来表现一番吗?怎么能当缩头乌龟,闷不吭声呢?
到底不是干大事的人哪…
心里叹息着,额上的皱纹更深了。
此时慕彦嵘的心情分外复杂。
母妃瞒着他的事不少,即便父皇,也并没真的死了,只是下落不明而已。可母妃却告诉他,父皇已经死了,死在西凉人的手里。
她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到底是为了什么?
印象中,父皇待母妃不薄。
此时她最应该做的不是想法子去救父皇吗?怎么就这样大肆操办他的丧事?这样若是父皇有一天平安归来,又置父皇于何地?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程卫两位大人作为百官之首,肯定早就知道真相,却也帮着母妃隐瞒,操办这一切。还有那君老三,一看就不是好人,偏偏母妃对他言听计从,什么事都交给他办,现在这皇宫,早已是他的天下了。
四皇兄知道真相,却苦于人微言轻,不敢轻易说出来,还让自己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君老三杀人灭口。
母妃,母妃她这是与狼为伍啊…
慕彦嵘心里着急,可一时也想不出帮母妃的法子。
思忖间一个面生的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垂着头小心地替他将衣袍上的褶皱抚平。
慕彦嵘微怔。
慕彦峥跪得离他更近了些,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是自己人,你得想法子将她留在身边。”
慕彦嵘一愣,随即抬眼便对上母妃疑惑的目光,忙佯装斥道:“做什么?本宫好着呢,不要你忤在这儿侍候!”
那宫女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倒退着跪到一边去了。
姚贵妃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对于儿子刚才的无所作为,她也是气的。即便知道棺材里没有他父皇的遗体,也该装装样子,站出来阻止啊…唉,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么大的事,他也吓坏了吧…
姚贵妃想着心里一软,走过来摸着儿子的头,柔声道:“嵘儿,刚才吓坏了吧,都是母妃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慕彦嵘别扭地偏了偏,头垂得更低。
此时他不敢抬眼,害怕母妃发现他心里的异样。
姚贵妃不疑有它,此时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有闲工夫来顾及儿子的情绪,等这事情过去,以后再慢慢跟他解释好了。自己的儿子,还不是得听自己的,总归是为了他好。
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指挥乐师们奏乐。
顿时哀乐声起,内侍尖着嗓子高声喊起驾。
抬棺的禁卫们也喊起了号子。
皇子嫔妃们也哼哼唧唧地哭开了。
不哭不行啊,贵妃娘娘在一边看着呢……
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大吼:“哭什么哭?朕还死呢!”
这一喊吓了众人一跳,才刚响起的哀乐、号子声、哭声顿时嘎然而止,视线齐刷刷地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这一看立马吓得七魂掉了六魂,胆小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面前活生生地,端坐在一匹枣红马上的英武男子,不正是已经驾崩的大綦皇帝吗?
难怪刚才前边没了声息,敢情是被皇帝的突然出现给吓呆了。
“皇上——”姚贵妃直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这人是慕珏,她跟他认识了二十年,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即便化成灰,她也认得他。这人不是赝品,他就是活生生的慕珏!
他竟然没死!他竟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