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棺材铺,赵婉兮将十两银子全部交给棺材铺老板,道:“银子就这些,您依着银子给他装殓下葬了吧,至于葬在何处,我不管了。”
说完这一席话,她转身出门头也不回。
沈康暗暗乍舌,想来这小姑娘这些年没少被他欺负,这恨都凝成冰了,着实可怕。
棺材铺承接了这一笔钱,才不管其他的,欢欢喜喜的送沈康出门去也。
三人又去到县衙门,找官牙办好契约,双方各执一份,县衙留有一份,就此,赵婉兮便正式卖给沈家五年了。
“叩叩叩”三声门响,刘术欢喜的喊道:“沈老爹!沈大娘!公子回来了!”
里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沈宁来开门。
沈宁笑道:“小三,你回来啦!快进门。”又看见赵婉兮,有些狐疑:“这位姑娘是...”
沈康道:“大姐,这位赵姑娘会拳脚功夫,往后她便跟随你左右了。”又问:“爹娘呢?”
沈宁笑道:“爹娘睡不惯这床榻和院子,回村里小住几日就回来。”她抬手拉着赵婉兮问道:“呀,好美的姑娘,你多大了?”
赵婉兮手指冰凉,心间微微打颤,她...好美,这双温暖的手拉着她,她竟有些眼睛发酸。
多少年,没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了?
她略有些发慌,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十,十三。”
沈宁笑道:“竟只比我小一岁,快进来说话吧。”
刘术关上院门,沈宁道:“小三,你带赵姑娘进屋,姐去给她烧些热水沐浴一番。”
赵婉兮再次凝滞了,这家人,不是买自己做奴仆的吗,哪有主人为仆人烧水沐浴的。
她几步上前,连连躬身:“小姐,不必,不必,我自个儿来吧。”
沈宁拍拍她的手道:“看你一身孝衣,定是家中生变,先进屋歇一会儿,去吧。”
沈宁转身走开,刘术追上前去:“宁姐儿,小的来帮你添柴。”
“哈哈,阿术越来越勤快了,快来吧。”
赵婉兮看着沈宁走进厨房,环顾着这静谧的小院子,心里的温暖如温泉流水一般的涌上心头。
过了不多时,热水烧好,沈宁将她带到了后院紧挨着自己的一间房,又找出自己的衣裳放在一旁,刘术将热水填满,二人推出门去。
赵婉兮走到门口,从门缝间看见两人走远了,重新插好门闩,脱下衣裳,走进木桶里。
热水一股一股的漫到胸口,赵婉兮哽咽着,压抑着,两只手握紧了胸前用细线穿就的一颗浑圆明珠,眼泪随着脸上的水珠滴落在水面上,情难自已。
“爹,你在哪里啊。”手中的明珠犹在,当年送她明珠的亲人却不知所踪,多年的凄苦,她从不落泪,却在今日,遇上这么一家人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前堂中,沈宁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笑问:“小三,你从哪儿领回来个小美人儿?快快如实招来,否则...别怪大姐不收她。”
沈康连忙解释:“她卖身葬...师,我见她可怜,又知道她会武,这才领回来保护大姐的。”
沈宁抬眸看他,用绣花针抿抿鬓角,道:“若真是看赵姑娘可怜,小三会将银钱送于她,让她离开,却不会将她带回家中,还说什么五年...我是你大姐,你的心思,瞒不过我的。”
沈康一瞪眼睛...是吗?他,有其他的心思?
沈康捻着衣袖,脸色微微泛红,道:“就是如我所言,大姐,别胡思乱想。”
“好吧好吧。”沈宁笑了笑,道:“小三红了脸,大姐不问便是,只将她当做未来的三弟妹相待就是了。”
沈康哭丧着脸,宁大美人儿,别胡说啊。
“大姐只管使唤她,我可花了十两银子呢,没旁的事,我,回房看书去了。”说着,他行了个礼,出门去也。
沈宁看着沈康逃也似的跑走,低低的笑了笑,哼着小调,继续做女红。
沐浴以后,赵婉兮换上了沈宁送来的衣裳,沈宁身量纤纤却着实有料,正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姑娘。赵婉兮呢,多年饥寒交迫,又练习武艺,照比沈宁瘦一些。这衣裳穿在她身上,便显得宽一些。
虽然如此,赵婉兮还是很满足,她将衣袖挽起来,一桶一桶的将水倒出去,动作利落麻溜,一点也不费事。
沈康坐在廊下看书,秋风瑟瑟,赵婉兮来来回回往返于门里门外,他不自觉的抬眸瞟向她。
沈康没有开口要帮她,他要让她在这个家找到立足之地,让她住的舒坦,是心里舒坦。
赵婉兮收拾好房间,走出门来。沈康起身道:“跟我走。”
“去哪儿?”
沈康转眸看她,鄙夷的道:“既然是我们沈家的人,我怎能让你穿着不合身的衣裳惹人笑话?”
赵婉兮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这小孩子怎么回事,方才是让人不舒服的温柔,这么一会儿,就变了个冷脸相待。
沈康走在前面,低低的笑了笑,突然,他脚下一滑,赵婉兮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
沈康垂眸看着她的手,轻轻的抓了抓。
赵婉兮抬眸看他,沈康冷脸道:“本公子崴了脚,你扶着我。”
这孩子,怎么阴晴不定呢?赵婉兮微微蹙眉:“是。”
沈康拉着她的手,心里发笑,脸上的表情也露出难掩的笑意。
二人行之主街上的成衣铺子,沈康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成衣铺子老板两眼冒光,低头哈腰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