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康出奇的没有去晨练,而是来到院子里打水洗裤子。
蹲在结冰的井边上,他一边笑,一边狠狠搓洗。赵婉兮知道沈康宿醉,怕他难受,特意起了个大早,想做些清淡的朝食,却瞧见她眼中高人好几等的公子,正在井边洗衣服!
洗衣服!
赵婉兮揉了揉眼睛,只见他身子一颤一颤,正猛力的搓洗着。
她不由蹙眉大惊失色,几步走上前去,道:“公子放下,奴婢来洗。”
沈康拿人家做了意淫对象,自觉得理亏,更因这裤子上沾着的东西不宜让人看,连忙挡住木盆,道:“婉姐起的真早,你快去忙你的,我这就做完了。”
赵婉兮抿着唇,杏眼微微竖起,显得极为不悦:“公子是读书人,哪能做这些粗活儿,若传出去,还让奴婢这些下人怎么敢在沈家做工。”说着,她上前,要去拿木盆。
沈康侧身一挡,道:“婉姐!”
这一声喊得突如其来,吓得赵婉兮一退。
沈康连忙解释道:“此处只有你我,传不出去的。何况我连童子试都没应过,算甚的读书人,男女有别,婉姐不宜动男子贴身之物。”
赵婉兮瞪着眼睛,气恼不已,闷闷的道:“男女有别?哼!公子昨夜扯着奴婢衣袖叫姐姐,还...那时怎不提男女有别?”她说完此话,又有些后悔,面色更加懊恼,扭身就走。
虽知道赵婉兮气恼了,可沈康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呼”...
他一闭眼睛,恍然间有看到了昨夜梦中的景象,他的汗珠,滴落在她胸口...先是痴痴一笑,继而狠狠的摇了摇头,精虫上脑,这不活生生折磨死人么。
他猛地转身,将水桶里的瓢扔在地上,捧起冰凉的井水洗脸。
他默默的呐喊:老子要长大!
转眼间就是复学的日子,沈康与沈昌在家中短暂的相见,又要各自离开家,踏上截然不同的求学之路。
沈宁终于赶在二人回各自书院之前,为他们一人做了两套春装衣裳。由抹额发冠,到长衫腰带,由鞋袜荷包,没落下一处。
沈宁对于这两个兄弟的疼爱之情,全在一针一线当中。看着沈宁连日以来熬红的眼睛,两兄弟各自心疼着。
沈成夫妇俩为了准备春耕事宜,还是要回到村中居住,就此将宅子交给了沈宁,嘱咐赵婉兮看好家中门户,便一同离开了县城。
家中一下子冷清下来,沈宁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她回到房中,看了一眼装着针线的笸箩,是再也不愿意做女红了。
转而来到了窗前的书案,端起烈女传,逐字的看了起来。
房门呼扇着动了动,她抬眸看了一眼,扬高声音问道:“九娘?”
静默,无人应答。
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她又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书,谁知道,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风声,再抬眼,便见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蒙着脸,站在她面前。
“你...”
似乎是女人天生就有一种直觉,她试探的问:“高总旗?”
黑衣人顿时蹙眉,自己这伪装的功夫退步了?一个小娘子都能一眼认出自己来。心里这个挫败啊...
他抬手拿下了面巾,不尴不尬的笑了笑,道:“沈姑娘好眼力。”
沈宁不由升起一丝怒意,冷眼看着他,问道:“光天化日,你蒙着面闯进姑娘家的闺房,究竟是何意图?即便高总旗身居官位,恐怕也讲不出个理来。”
高怒略微笑了笑,道:“你对着旁人可从未如此咄咄逼人,何以一见了在下,就似炸了毛的猫儿一样?”
沈宁抿唇道:“二弟三弟都已回书院,高总旗若是寻他们,请去书院,再不走,我便喊人了。”她顿了顿,又道:“高总旗恐怕不知,我家的婢女可是会功夫的!”
高怒扬唇而笑,若他想要欲行不轨,一个小小婢女的三脚猫功夫能挡得住他?
心下这么想,却又觉得沈宁这恐吓之言有趣,兀自闷笑。
须臾,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布包,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缓缓的道:“初见之时,我行事鲁莽让你受惊,始终是我的过错,思来想去,还是该来见你一面,道一句歉疚。”
他负手而立,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笑着道:“这是件不值钱的小玩意。”他拱手,微微俯身,道:“望沈姑娘海量汪涵。”
沈宁心下有些迟疑,这人若来赔礼,只管光明正大的走进门来就是了,何必要像个贼人一般蒙面而来。可若说他是来捣乱的,人家又是备礼,又是诚恳道歉。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赶走他再说。
沈宁站起身来,道:“小女知道了,高大人请回吧。”
高怒眼眸瞟过桌子上的物件,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拱手道:“姑娘珍重。”说完,转身离去。
沈宁见他走远,来到桌子前拿起他留下的东西,打开布包一看,只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银梳子。
虽然不是贵重物品,但此物看起来着实可爱,拿在手中把玩起来也是温软贴心。她抬手用梳子梳了梳鬓角的发。
突然,定在了原处,“啪嗒”一声,将梳子扔在了地上。
她虽然出身农户家,但也知道男女之间馈赠梳子,是有定情之嫌的。
她怔了一瞬,又慌忙的捡起梳子追出门去。
清凉巷本就是清静的地方,今日开市第一日,更是格外冷清,街头巷尾,哪里还有高怒的影子了?
沈宁怒从心起,这人是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