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人东倒西歪,有的相互拥抱着,有的紧紧搂着柱子,还有的爬到了桌子下面却仍然不肯走出门去。
就在这时候,房梁发出疲惫的吱呀声,沈康循着声音朝上看去,只见房梁极度的弯折着,眼看着就要到极限了,而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小姑娘站在房梁下面。
沈康哪里还顾得上劝说,抄起一旁堵门的长棍冲进门去,嘶吼道:“快滚出去!否则,别怪小爷的棍棒不长眼睛!”说着,他竟真的挥舞起棍棒来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一面搂着孩子,一面往外跑:“别伤了我家孩儿。”
随着女人往外跑,零星几个怕事的人也往外跑去,而房梁,在不停的摇动之下,已然难以支撑。
只听轰隆一声,片片青瓦从房檐上簌簌的往下掉落着。
门口的人见状赶紧跑出去,可沈康却来不及跑了,他一蹙眉,扔下棍子,直接滚到了柜台里面。
紧接着。
“轰隆隆!”
相互连接的数间房屋,在这一瞬间,倒塌一片。
“啊!”
“啊!”
“诶呀!”
无数的痛呼和哭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方才被沈康吓跑出去的人站在街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倒塌的房屋,不知该说些什么。
“娘,那个拿棍子的哥哥,他在哪儿?”
女人抱着孩子,眼泪不可抑制的往外流,她紧紧的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却捂住孩子的嘴,不让她说话。
侥幸逃出来的老叟“砰”的一声坐到了地上:“都怪我啊!那孩子,那孩子才十多岁啊!”
这时候,刘术搀扶这常教谕来到街上,瞧着这副惨象,常教谕早已经脸色发白行止僵硬,他不住的问道:“沈康呢?沈康呢?”
刘术白着脸,一把抓住坐在地上哭的老叟:“我家公子呢?”
老叟哭得双肩颤抖,却不敢说话。不单是他,连带着一旁的大人,全都不敢说话。
这时候,那被抱着的孩子低声道:“哥哥,在房子里。”
“别乱说!”女人堵着孩子的嘴,赶紧逃跑。
刘术听了这话人都傻了,那还有心思去追赶,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扯着老叟的衣襟,嘶喊着问:“我问你呢!我家公子在哪儿!在哪儿!”
老人被他摇的厉害,常教谕却恢复了些神志,蹲在老叟面前,问道:“老人家,我是来找孩子的,您告诉我,那孩子真的在房子里么?”
老renmian色难堪,终于点了点头。
刘术倏地转眸看向倒塌成废墟的房子,站起身来,质问道:“我家公子舍命救你们!如今遇难,你们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你们还算是人吗!”
“公子!”刘术哭着跑向废墟里。
这时候,老人站起身,用本就污脏的袖子擦擦眼泪,道:“我,我帮你找人!”
瑟瑟发抖的男人道:“应该在那边!”他指着一片废墟。
刘术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用手去搬石头。常教谕心间颤抖着,咬着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身后的小厮道:“去,去帮忙去。”
“是,老爷。”
人还是太少了,难以有进展。常教谕不过看了三息的功夫,便撩起衣角塞进了腰间,又挽起袖子走上前去。
“老爷,您怎能做这种粗事。”
常教谕道:“沈康救了这么多人,就连你我都是因他而没有被压在屋子底下,能活命站在这里,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常教谕这话是说给小厮,也是说给旁观的老百姓听的。
他一边搬着石头,一边喊道:“沈康!沈康!沈康!”
一旁小厮也有样学样,喊道:“沈案首!”
“沈案首!能听到吗!”
“沈案首!”
正在此时,方才抱着孩子的女人,拉着一个男人,并身后跟着两个壮汉跑了回来。
“当家的!二弟,三弟,那小哥就埋在这边,你们快帮帮忙!”
男人焦急的道:“四弟还不知在哪儿呢,帮什么忙!”
女人如遭雷击一般的愣在那儿,顿了半晌,一咬牙道:“先救恩人!当家的,快,快啊!”
“好啦,你莫哭了,带着孩子上那边人多的地方去,交给俺们了!”
三个男人也是死里逃生,满身满脸的灰,没有工具,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挖石头。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人,纷纷默默走上前去。
“沈案首!”
“沈案首啊!”
呼喊声,在一片废墟哭声遍起的汝宁府街头回荡着。昨日的繁荣,在这一场大地震中,化为虚无。
老百姓望着倒塌的家,泪如雨下,苦不堪言。
沈康蜷缩在柜台下面,头上觉得有些痛,他摸摸头,湿了一片,在暗处捏了捏:“擦,流血了。”
方才是晕过去了吧?
他被灰尘呛得咳嗽两声,抬眼看看木板,并用被血糊住的手去摸,没有损伤,还好,应该能坚持到来人救他。
“沈案首!”
远远的传来人声,他高喊一声:“我在这儿!”
可外面的环境与里面不同,是听不到这声音的,他长呼长吸着,喊道:“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他知道有人在找他,这就是希望了,只能暂时闭上嘴,等待着。
静默,长久的静默。
“救,救救我。”
一声细如蚊子的叫声响起。
这里还有其他人?沈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