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沈康怒喝一声。
大船上隐藏着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船舱里的声音渐渐消失。
范三爷仰面躺在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儿,咧嘴一笑,道:“你够狠的,可我就想知道,老子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还是怎么着,你作甚的拳拳到肉的打老子泄愤!”
孟繁锐蹲在一旁,喘着粗气,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扛揍。”
范三爷翻了个白眼,问道:“娘的。”
孟繁锐撇嘴道:“就怨你这老小子横空出世,否则大爷我何必与这几个浑小子绑在一起,昨夜你给大爷下药,沈三那小子误打误撞救了大爷的命,大爷能坐视不理么!”
范三爷一听,疑惑道:“这怎么能怪上老子!谁让你与他们这几头肥鱼同行!又是特娘的一副打手模样,老子不先揍你能吓住他们么!”
“你再说!”孟繁锐起身。
范三爷蹙眉道:“打人不打脸!”
“打的就是你的脸!”说着,一记老拳朝着范三爷的脸上砸了过去。
“诶!诶!诶!”
“呀!呀!呀!”
“不怪老子!”
“你特娘...老子...错了!!!”
孟繁锐眯眯眼睛,撇着嘴收了拳,站起身,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问道:“死的了不?”
这一扛,可算是将范三爷的隔夜饭都要嗝出来了。
范三爷...“呕!”
“死不了!”
孟繁锐低低的笑了笑,范三爷道:“死不了,还能再挨你百十来下。”
孟繁锐道:“大爷就说你抗揍,你还不承认。”说着,将她扛出了船舱去。
沈康一声“滚!”让范三爷和孟繁锐都吓了一跳。
这小子从容惯了,突然发怒,换做是谁,都会愣上一愣。
这一声滚,可是真好用啊。
大船无声无息的开动着,悄无声息的推开河水波澜,要顺着河流缓缓离去。
范三爷见状怔住了,这群浑小子,怎么就这么被吓跑了?
到底是盗匪,是在暗处见不得光亮的。自家当家人一夜未归,他们能不怕么?
谁晓得这小船上藏着什么怪物啊?
他们可都知道,这个沈康,他可是三联帮的少帮主啊。
“给老子停下!”范三爷在孟繁锐肩头上怒吼一声。
孟繁锐侧眸看看他,手掌轻轻一松,只听“扑腾”一声,范三爷脸朝地,摔在了地上。
范三爷已经被捧了数年,这一夜之间,算是让他从虚无缥缈的高度重回地面。
他终于想起了真正的自己,也知道,范三爷这个名号,并非是真正的自己。别人给他的面子,是看在那位主子的面子上,而非他那些狗屁的江湖道义。
狗屁的,江湖道义。
江柳愖看着沈康,蹙眉道:“贪生怕死,你还有理了!你还有脸发火!”
沈康冷笑一声道:“人就在此处,你想怎么做,自己去做,只有一点,别连累我。”他毫不留情的一撩衣袍,转头去到船头的小案前,利落的坐下身去。
江柳愖,江小爷,社会我江爷,怕过谁?
那是能被沈康三言两语就唬住的?
他双手一叉腰,骂道:“好好好!你这小子不管归德府的百姓,小爷我管!来人啊!武阳!将这贼匪绑了!见官去!”
武阳...不想管啊。
沈康知道进退,王麓操知道进退,他们都少了江柳愖身上的豪气,这份少年人的豪气,是好。
可是,也要命啊。
沈康微微侧眸看他,抿唇,又看向王麓操,正逢王麓操看向他。
二人相视一眼,目光复杂。
沈康微微摇摇头,意思是,真的管不了。
王麓操点点头,意思是,他明白。又瞥了江柳愖一眼,摇摇头,是在说,可他不明白。
沈康轻叹一口气,抬抬眉毛,在说,看你了。
王麓操微微笑笑,摇摇头,在笑话沈康口硬心软,到底还是不会纵江柳愖去自讨苦吃。
他泯然起身,缓缓的摇着折扇,来到江柳愖身边,微笑着问道:“当真报官?”
“当真!”江柳愖扬头道。
王麓操微笑着,用惯常矜贵又不屑的口气,道:“范三爷也算是位英雄,落草为寇也是有苦衷的,无论如何,他并未伤人性命不是么?”
没有伤人性命,因为顾忌“三联帮”,若是碰上旁人,还能躲得了?
江柳愖点点头,闷声道:“倒也是。可是...”
王麓操转头看向范三爷,道:“范三爷,想来你们为寇,也是求财,今日我这位同窗兄弟若是松口放你离开,你可愿许下不伤人性命的诺言?”
范三爷扬眸看看王麓操,抿唇,道:“我亦不愿伤人性命。”
王麓操道:“男儿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范三爷想好了再许诺。”
范三爷笑笑,道:“好,我范三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再不伤人性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王麓操用那种,类似于大人哄骗小孩子的口气问道:“柳愖,你可听到了?”
短短的几个字,充满了让人无法反抗的信服力。
江柳愖迟疑的看看范三爷,迟疑的道:“当真?”
范三爷看他这副样子,几乎要笑出来了,道:“是。”
江柳愖微微一笑,道:“好!我江柳愖敬你是条好汉!今日之事,便当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后我若听闻你伤人,定要取你首级。”
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