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娃娃蹲在秦记药铺门口,用小木棍不知在玩些什么,小妇人急匆匆跑来,责骂道:“小虎子,你这娃,怎么乱跑到这儿来玩了。”
说着,妇人蹲下身去要抱起孩子,小娃娃抬头,扬起一个童真的小脸,奶声奶气的道:“娘亲,你看,蚁蚁都爬进去啦。”
妇人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咦?”一行蚂蚁不知为什么,竟然排成排从门口缓缓爬进门槛去。
这么一看,才发现,青天白日的,秦记药铺竟然大门关的严丝合缝,这不年不节的,秦掌柜怎么不做生意?即便秦掌柜不做生意,还有店里的小伙计呢。
她心里感到奇怪,抱起了孩子,鬼使神差的推了一把门。
“吱呀”一声门响,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与蜜糖味道糅合在一起,迎面扑来。
满眼的惊恐场景,让小妇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这么一退,脚下一滑,便从台阶上翻了下去。
紧接着“啊!!!”一声呼喊,在热闹的集市炸开了锅。
百姓报案,说秦记药铺死了人,这现场办案的脏事儿,自然要交给应捕,可恰恰这时候,却找不见徐大克了,司文忠临危受命,带着三班衙役一面赶去秦记药铺,一面寻找徐大克。
且说司文忠带着一众衙差出门寻找徐大克,只不过问了几个小商小贩,便轻易的寻到了他的行踪,谁让这人破马张飞,走到哪里都欺男霸女呢?旁人想要不记得,真难!
转眼之间,便寻到了秦掌柜的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司文忠便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他微微蹙眉的瞬间,衙差已经将门推开。
大门推开之际,一股更浓烈的血腥气迎面扑来,司文忠着眼这么一看,便差点晕了过去。
徐大克衣衫斑驳着一道一道的血迹,身上的皮肉没有一处是好的,血痕连成了片,一行行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摇旗呐喊着赶来,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凄惨狰狞的尸首。
徐大克的脑袋歪着,一双往日盛气凌人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彩,反而带着惊惧,天知道,在最后的一刻,他到底经受着多大的恐惧。
蚂蚁在动,在啃噬着这具生前作恶多端的烂肉,它们丝毫不嫌弃,只是无知无识的享受着一份难得的美味。
徐大克不动了,身体没有一丝的反应,他再也不能瞪着眼睛将一张黑黢黢布满了麻子的脸贴在人们面前,不能盛气凌人的伸手要“安全银”,不能提刀抬脚便要欺压任何人了。
司文忠倒退了一步,瞠目结舌的道:“这,这是......”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打了个哆嗦,三息的功夫,无人上前,也无人说话。
司文忠强撑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伸出食指中指,叠指指着徐大克,道:“回去报给府尊大人,你们几个,去后院查查还有什么人在。”又指向另几个衙役,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府衙查查这间药铺的主人。”
“你们几个,去附近走访一番,问问今日发生过什么事,谁听到过什么,见到过什么,有什么怪人来过这儿,再去问问今日谁同徐捕头出门巡街的。”
“是!”衙役齐声应答,分头行事。
司文忠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善后事宜,沉稳的不像是面对熟识之人的命案,反而像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案子。
这个当口,谁也没有去在意,往日胆小怕血的老文士,怎么会表现得如此自然,各自去忙着自己的事情。
司文忠走进店中,展目四望,将不大的铺面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投在了徐大克的尸首上,他淡淡的看着他,习惯性的抬手捋捋花白的胡须,舒心的笑了。
低声道:“徐兄弟,你死的这么惨,老夫必定要为你捉拿真凶归案,你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你放心吧,安心的去死吧。
蝶舞来到了府衙门口,才感觉到公门的宏伟与威严,那些往日与她交谈甚欢之人,原来都是出自这样的地方。
所以世人常说,无知者无畏。
她两手紧紧抓着两侧的裙身,身体微微发颤,僵直着身子,仰视着公门。
曾光曦低声安慰道:“莫怕,莫惧,一切有我。”
一句一切有我,不过四个字。
多么简单的话,却给了一个女人坚实的依靠,这双并不多么宽厚的肩膀,似乎能够承担她一生的希冀。
从前娘亲在世时常说,爹爹是她的天,是家中的顶梁柱,她那时候还小,还不懂得为什么爹爹是天,是顶梁柱。
当一个男人愿意承担她,愿意成为她的天,她的顶梁柱时,她才明白,娘亲眼中的光彩,原来就是诗书中传唱不息的“爱”。
“元晦。”她字字慎重的从唇边溢出他的名字。
曾光曦凝眸看着她的眼,微笑着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
这个动作如此亲昵,是他头一回做出来,却被他做的如此自然而然,仿佛已经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练习过千百次了。
蝶舞微笑着道:“在这儿等我吧。”
曾光曦微微凝眉:“不用我陪你进去?”
蝶舞摇摇头,道:“你是有功名的人,我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不太光彩的,你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我不怕。”
蝶舞道:“我怕。”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要我的男人身上又一丝污点,特别是为了我。”
曾光曦的心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这一点痛,如木浆推舟似的,缓缓蔓延开来。
对着她笃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