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咯咯咯。”
这个笑声,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咳出来的似的,更像是老风箱发出的声音。
王二浑身一哆嗦,哪里还顾得上身后也有鬼,慌忙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咯噔”一下,滑倒在地,他本意是爬起来赶紧跑,却见到脚下银光一闪,正是三五块散碎的银子和一块足有十两重的银锭子。
他嘴里还残留着晚饭吃的棒子面粥的涩味儿,心里一横,抓起银子甩开腿往山下跑。
这时候,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白脸长舌满身是血的吊在了他面前。王二感觉身上所有的毛发都炸起来了,“哇呀”一声怪叫就昏了过去。
这时候,沈康有条不紊的拽着手里的细线,扥出来一个个纸扎的“鬼”,沈昌则快速的把小人儿挨个收了起来,最后二人将所有的纸人都收到林子里面,寻了个避风空地,一把火将这些废物引燃了。
二人看着火光骤起,迅速的形成了火焰,片片纸灰飞腾到半空中,终于,所有东西尽数烧毁。
沈康一桶水浇了上去,火星终于灭了,二人扒拉着一旁的积雪,将一切掩埋起来。
山风吹着两人,他们相视一笑,捡起树枝扫清足迹,又把鸡血洒在王二身边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字条,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昏迷了数刻的时光,王二浑身打了个哆嗦,终于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滩血迹,一张染着血的字条被石头压着搁在他面前,他王二哪里识字啊,但却也能想到,大概是得罪了鬼神,被警告了。
他攥着手里的银子,这银子足够他去县里赌几天的,他拼了命,凭真本事拿到的银子,怎么可能放下?
他面色一阴,把银子揣进怀里,转头就朝山下走去。
“王二!”沈康沈昌兄弟二人正沿路上山。
王二被吓怕了,浑身又是一抖,待看清两人时,三人已经是面对面的站着。
沈昌问道:“王二,你来的倒是早,怎么这就下山了?”
王二紧紧抱着怀里的银子,哼着粗气道:“今日晚了,我得回家去看老娘,有事明儿说!”
沈康一蹙眉,童声童气的道:“二兄拦住他!他一定是先我们一步挖到宝了!”
沈昌一听这话,伸手就去抓王二。
王二狠狠一推沈昌,沈昌“诶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沈康抬手指着他骂道:“你敢私吞宝贝,我就去县衙告你挖人坟墓,看县尊怎么判你!”
王二脸色一**:“小兔崽子赶紧滚开,再敢拦我,我弄死你!”说完,一把推开沈康,扬长而去。
“王二,你欺负我,我告诉我爹!”沈康双手拢在嘴边,让声音传的更远,就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似的,只是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带着满眼的调笑。
王二得意洋洋的轻哼着,拍拍胸口的银子,一股冷风吹过,裆下冰凉,他这才想起方才那惊魂一幕。连忙缩缩脖子,疯跑似的往村里去。
沈康长出一口气,呼出的冷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霜渐渐飘散,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子,道:“下山。”
沈昌想到会把王二吓跑,但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讷讷的问:“这,这算个什么道理?”
沈康一本正经的,从容一笑,抖抖衣袖,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的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沈昌笑着起身,不禁拍手叫好。
王二是走是跑,距离多远,到哪处扯哪根线,跳出哪个鬼怪,特别是那扑到王二身上的假鬼简直神来之笔。
他满脸的叹服,拍拍沈康的肩膀道:“那个鬼火,亏你想得到。”
沈康笑笑道:“不过是把宣纸染色晒干,再罩着蜡烛,小孩子的把戏。”
“噗。”沈昌最爱看沈康这副,我很厉害,你夸我,我还要推一推的模样。
沈康长出一口气,歪头看向残月,微笑着道:“二兄,别笑了,快回家洗洗睡吧,万一被爹娘发现,咱俩就惨了。”
沈昌吐吐舌头:“走,快点。”
次日一早,二人照常背起布包赶去墨斋,与王允行过礼,便等着刘源来。
过了不多时,刘源夫妇二人走进门来,身后小厮抱琴抱棋,片刻之间置好了琴案棋台。
刘源想教他们琴棋正常,但是这个棋,可不是沈康印象中的围棋,而是“六博棋”,六博棋可以说是象棋的前身,具体的下法早已经随着长久的岁月,失传于历史的洪流。
刘源先请夫人坐在了琴案后,然后对三人道:“今日本该休学,既然你三人都来了,那便陪我与夫人坐坐吧。”
事实上,早在唐朝便有人改进了六博棋,使之更具现代象棋的玩法,刘源只是想让他们多多增长见闻。
一个人的修养与底蕴,绝非死读四书五经就可以培养出来。那样的人,即便中举中进士,那也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想东汉末年时起,各大士族层出不穷,那时的各大家族,无不注重培养子孙各方面的雅艺。可自隋开始,出现了科举制度,平民人家的子弟也可以在朝为官。
世家走向没落,随之没落的,还有文人该有的底蕴。
世人皆以为,只要读好四书五经,只要考取功名,那就是成功的。但刘源却不以为意,执着的认为,读书应该出自本心,他们往后的路怎么走,他无法左右,但眼下,他要好生培养他们的底蕴。
他缓缓的,用南京官话调子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