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年走走停停,算是进了亳州县城,贩夫走卒间行于市井之间,行人中多是穿着短打的,而三个少年这身长袍,在人群中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了。
“肉镆镆!猪肉馍馍!又肥又香的猪肉馍馍咯!”
“锅盔!脸盆大的锅盔!快来尝一尝!”
“油炸馍!亳州特产油炸馍!客官来一块吧!撒汤配上油炸馍,叫你吃了忘不得!”
络绎不绝的小摊贩叫卖声中,也有两侧林立的商铺中,伙计们来到街道上拉客人的声音。
“客官,咱家店里毫菊冰茶可是清热下火得很呐,您老来一碗不?”
被拉住的老者摆摆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喝冰茶......”
小伙计可不认输,笑滋滋的道:“这话怎么说的呢?再过一个月可就要入冬啦,到那时候,便是想要来这一口,都找不到店家卖了呢!”
老者依旧摆手,道:“不喝不喝。”
“洺流子酒!老张家独酿的洺流子酒,三文钱一壶嘞!”
“高炉酒!谁来打一壶高炉酒诶!”
清晨的集市上人来人往,道路上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可三个少年却很是高兴,眼睛一会儿被这个吸引,一会儿又被那个味道勾走。
卖油炸馍的小摊子上坐满了客人,沈康三人想要吃上一口,却没有地方坐一坐,转眸一看,墙边是一溜的贩夫走卒,蹲在那儿左手拿着油炸馍,右手端着碗,不知在喝着什么。
江柳愖看他们吃的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咱们吃点这个吧。”
沈康点点头,这边书童便去买馍馍。
沈康走到墙根儿,也不需要学着谁的模样,便是抬手将长袍撩了起来,拎着衣角掖在腰带上,然后依着墙根蹲下身去,一脚着地,一脚翘起脚跟,恩,沈三郎是非常的融入环境了。
刘术和魏无败端着两个碗,一个碟小跑过来,笑着道:“公子,这馍馍照比蒸饼可香呢!”
沈康一看,这油炸馍不就是油条吗?他捏着一个油炸馍看看,是像油条可是却是短而粗的油条,往嘴里送去,轻轻一咬,外皮酥脆内里竟如此柔软。
沈康眼睛放亮,道:“好吃啊!”
魏无败送上汤碗,笑道:“人家都这样就着吃,小的就给您也买了一碗。”
沈康点点头,拇指按在碗边沿,剩下四根手指头掐着碗底,这样才能避免被烫伤。他闻了一闻,不由得点点头:“好汤。”
一旁吃着同样东西的人看着沈康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低低嘲笑,一个花白头发长胡须的老人笑着道:“小公子,头一回来我们亳州县?”
沈康笑着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汤,又是不住的点头。
老人笑着道:“这个叫撒汤,其实就是用屠户不要的碎骨头,还有鸡骨头熬的汤,只有肉味没有肉,难为你吃的这么高兴。”
沈康笑笑,道:“那可就是高汤了!更得好好品尝。”
老人哼笑,低头去喝自己的汤。
这时候,王麓操与江柳愖走了过来,二人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沈康,不由得脸红,深深的感觉面子都被沈康丢尽了。
武阳与雨墨端来了吃食,王麓操与江柳愖却犯了难,站着吃也不是,蹲着吃也不是,又被行人观瞧,更加脸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江柳愖蹙蹙眉,道:“武阳,马凳。”
马凳?
沈康狐疑的看过去,只见武阳跪下身子,双膝着地,又用双手撑着地,背部向天,便形成了一个人形凳子。
江柳愖一撩衣摆,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武阳背上,而一旁的护卫则上前,双膝跪在江柳愖面前,一手托举着撒汤的碗,一手托举着油炸馍的碟子。
江柳愖泯然一笑,一边喝汤一边吃馍,不亦乐乎。
然而,这在江柳愖与两个下人眼中自然而然的一幕,在市井百姓看来,却不由得觉得不舒服,别说那些百姓,便是蹲在一旁和沈康一起吃馍喝汤的刘术和魏无败,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麓操微微摇头,道:“雨墨,我们去那店里借一张桌子吧。”
雨墨点点头,转身而去。过了不一会儿,只见对面店面里的老板,如同供奉财神爷一般的弯腰鞠躬,一旁的伙计飞快的抬出座椅来,王麓操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享用着美味佳肴。
他喊沈康与江柳愖过来一同,沈康却是摆摆手,没有过去,江柳愖勉为其难,抬起屁股,坐在了王麓操身边一同用餐。
刘术低声问:“公子,您也坐着吃吧?”
沈康笑道:“市井小吃就要用市井的方法吃,讲究多了,就不觉得香了。再说了,我本就是农户家的小儿子,原先在汝宁府,过年吃一口猪肉馅饺子,都觉得活着真好,哪能念了几日书,就忘了本了......”
他顿了顿,笑道:“我与他们不同的,他们出身高贵,蹲不下来,我若也蹲不下来,这趟游学便算是白白出来了。”
刘术其实不太懂沈康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不蹲着吃,就白白出来游学了?
但他并不去问,只笑笑,喝着自己的汤。
一旁的老人看看沈康,笑道:“小郎君,汤好喝不?”
沈康笑着点点头:“香得很!”
老人眯眼笑,道:“这卖馍的老路做汤可是有一手,算一算,这锅老汤可是从他太爷爷辈传下来的方,哪能不香呢。”
沈康笑笑,看着这蹲了一溜的人,问道:“叟,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