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珑儿戴着帷帽,乖巧的站在陈淳身边,一双灵秀的眸子透过面前的薄纱,静静的看着白启常,又看向沈康。
转眼两年多没见,沈康却还记得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大小姐,只是,谁能想到,上次一别,再次相见,已经难以靠近,哪怕是多问候一句,也难免惹人目光。
沈康远远的在人群中看着静若处子的陈珑儿,心中不自觉的酸了一酸,暗道一句“万恶的封建礼教”。
三少一同走上前来,朝着陈淳拱手行礼。
“先生,您多保重。”
陈淳点点头,道:“你们此番游学,前路仍长,凡事多加小心,若是有需要老夫帮助的事,只需修书一封到陈家,老夫自会出面帮助。”
他又看向白启常,道:“望你这一趟,学有所成,早日衣锦还乡。”
白启常拱手谢过陈淳。
沈康暗自看向陈珑儿,即便离的这么近,却因为该死的帷帽而难以清楚的看见她,少年时候的玩伴,只能互相点点头。
众人登上大舟,站在舟头,与熟悉亲近的人遥遥摆手道别。
“哒哒哒哒”马蹄声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南直隶兵部侍郎王宝珠,携手下将士匆匆赶来。
隔着渡头,王宝珠大骂道:“好你个沈康!你要离开苏州府,竟然不告知本官!”
沈康遥遥拱手,深行一礼,道:“自来离别总比相聚苦,小子怎敢苦了大人,只能独自尝了这别离苦,哈哈哈!”
王宝珠指着沈康:“你!”而后释然,朗声大笑:“有缘再会!”
二人隔江拱手,就此分离。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便是如此。
当这大舟渐行渐远之际,许许多多百姓却才得知,那出谋划策,勇斗倭寇,救了整个长洲的少年,已经悄然离开了。
他们纷纷走到渡头,带着仅有的鸡卵或是蒸饼馒头,想要送出去,却送不出去,只能堆放在为这少年所立的石碑旁边。
远处巷口缓缓驶出一辆珍宝装饰的马车来,叮当作响的宝车上,传来少女隐隐的哭声。
婢女安慰道:“郡君别哭,大不了咱们就禀报王爷,去应天府看看白公子。”
嘉善郡君脸上还挂着泪痕,扁着嘴道:“胡说什么!本郡君只是气恼,那江胖儿还有那几个该死的小子,竟然不将本郡君当做朋友,连走了也不与我道别。”
婢女微笑着劝道:“方才郡君怎么不出去送送他们呢?”
嘉善郡君双肩微微耷拉下来,道:“本郡君何等尊贵,怎能自降身份去送他们?”
说着这般强势的话,却满脸委屈巴巴的神情,若让熟识之人瞧见,真是要大惊失色了。
放下长洲城的种种不提,四名少年坐在舟头,悠闲的饮茶。
秦可容在不远处奏琴相伴,美人美景美茶,好不潇洒快活。
悠扬美妙的琴声中,白启常不由感叹道:“怪不得你们要出门游学,这哪里是游学,分明是享尽人间至美。”
江柳愖笑着道:“白兄此言差矣,我们可是实实在在受了不少苦的。”
不过几日的功夫,江柳愖便养回白白胖胖的模样,说起话来,也一如从前的样子。
沈康调笑道:“江兄的确没少受苦,这般胖了又瘦,瘦了又胖,身体却更见强健,足可见江兄绝非一般人。”
江柳愖哼笑道:“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小爷我饿了数日,总算是体会到了。”
沈康笑着起身,来到船夫身边,问道:“船公,我们多久能到应天府?”
船公笑着道:“回沈公子,一个时辰约莫能走个十四五节,估摸着后日清晨就能到应天府渡头啦。”
沈康笑着道:“船公啊,从归德府到这儿,您送了我们一路了,等我们从应天府办完事,便要往广州府去了,您还能继续送我们吗?”
船公略想了想,道:“出来甚久,小人也应回趟家报个平安,若公子同意,可否送诸位到了应天府,允许小人离开几日,等小人回家报过平安再来为诸位摆渡?”
沈康点头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在应天府会多留些日子,你尽管去吧。”
船公拱手谢道:“多谢公子爷。”
不知不觉,舟行一日,天色将暗。
船公似乎今日心情格外好,高兴的走上前来,拱手道:“几位公子,今日昏食要不要尝尝鲜?”
白启常好奇的问道:“船公说的鲜,所指何物?”
船公笑着回道:“不如几位公子来钓鱼,小人为你们烹调鱼汤,岂不新鲜?”
“这个提议好!”江柳愖兴奋的回道:“小爷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钓过鱼呢!”
春暖花开,夜风不再寒凉料峭,反而有些徐徐之意。
秦可容仿若忘了数日前,自己还是困顿于风尘之中的玉卿卿,便只是寻常女子,陪伴自己的良人出外游玩。
王麓操、白启常、江柳愖和沈康正排排坐在船头,说是钓鱼,却是嬉笑不断,不知哪来的傻鱼才会咬了他们的钩儿。
秦可容静静的看着她的檀郎,一股甜丝丝的暖意,如同温开水一般沁入心脾,泛泛开来。
柳三娘笑着问:“姑娘看王公子,已看痴了去?”
那笑容带着些促狭,目光直接火辣,看得秦可容脸红到了脖子,垂下头去,似蚊子般的细声回道:“才不是呢......”
柳三娘笑着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那是你男人,你多看几眼无可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