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愖想得多,但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转眸看向沈康。
愣了一瞬间,沈康笑着道:“那就多谢伯爷成全了。”
竟然如此镇静?
刘世延想要看到的,是沈康气急败坏的模样,这幅字画明明只值五文钱,他为了激自己,频频出价,而今落锤无悔,他反而被他自己坑了个大跟头,怎么就不生气呢!
沈康,你发怒啊!
然而,事实却未能如愿。
沈康转头将银票拍在掌柜的柜台上,笑着道:“烦请掌柜将字画包起来吧。”
掌柜的又一次问道:“公子当真花三百两买这幅字画?”
沈康微笑着道:“掌柜的请看,此人的用笔特点,主要是善于在正侧、偃仰、向背、转折、顿挫中形成飘逸超迈的气势、沉着痛快的风格。
他微微一笑,旁边的那些书生们,纷纷上前围观起来,他接着道:“字的起笔往往颇重,到中间稍轻,遇到转折时提笔侧锋直转而下。捺笔的变化也很多,下笔的着重点有时在起笔,有时在落笔,有时却在一笔的中间,对于较长的横画还有一波三折。而画作取义自然,描绘的都是花鸟构图,独具匠心。”
沈康一口气将话说完,条理清晰而抑扬顿挫,让人不得不信服,众人纷纷惊讶不已,这幅字画,难不成是个宝贝?
沈康缓缓的笑了,道:“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幅字明显是米南宫的字,而画却并非他的风格,此画寓物赋形,随意以得,笔驱造化,发于毫端,万物各得全其生理,从笔法转折来看,绝对是宋徽宗的真迹无疑。”
王麓操微微一笑,方才抽搐的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自信,甚至是喜悦的笑容。
他折扇轻轻开启,于胸前扇了两下,缓缓的道:“元朝建立后,江南释教总管杨琏真迦率领一伙人盗掘了位于绍兴县的南宋诸帝陵寝,包括永佑陵在内的诸帝陵寝均未能幸免,封土已不存。”
换句话说,宋徽宗存世的作品极少,而这一副上面还有米南宫的提字,集合了两位宋代名家的心血!
江柳愖看着书画,叹道:“没想到你这小店里,竟然有这样绝无仅有的宝贝!这样的宝贝,就是五千两也值得啊!”
他转头看向沈康,道:“沈三,这幅字画你卖给小爷,我们是朋友啊!这个颜面你一定得给我!”
沈康微笑着道:“那可不行,江兄,你也知道,我家底子薄,这字画可以传世啊,江兄便别想了,哈哈哈哈!”
嗡!
刘世延的脑子都炸开了,与此同时,整个店铺顿时都沸腾了起来。
书生们争先恐后的挤上前来,想要一睹绝世书画的光彩。
一个书生赞道:“正所谓“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形似以物趣胜,神似以天趣胜,最理想的境界是由形似达到神似。此画正符合宋徽宗之形神并举之风。”
另一个书生道:“说赵佶画翎毛多以生漆点睛,隐然豆许,高出纸素,几欲活动。你们瞧,这幅画上鸟儿的翎毛,果然逼真。”
沈康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这幅画可是我的了,快替公子爷包起,我还有要事在身。”
掌柜的这个悔啊,可做生意的,已经售出的物品,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呢。虽然胸中滴血,脸上愁云密布,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掌柜拿起画作,拱手道:“公子稍候,老夫去后堂将画入盒。”
沈康微微点头,志得意满的笑道:“劳烦。”
三人在前面等候,一旁的书生围上前来,一书生拱手问道:“三位公子乡望何处?”
另一书生问道:“不知三位是否愿意参加我们诗社?若是诸位愿意将方才画作拿出来让我们细细观赏,我愿意将家传宝砚拿出来与君共赏。”
然而此时,刘世延悄然尾随掌柜,进到了后堂。
掌柜瞧见刘世延,微微一怔,问道:“伯爷您这是...”
刘世延抬眼看了看外头被书生团团围住的沈康三人,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道:“这幅书画,爷出一千两银子买下,前头的事你如何应对我不管,赶紧包起来。”
掌柜的皱眉一瞬,人家小公子明明说了,就算出价五千两也值得,这伯爷真是不讲道理。
这么一顿的功夫,刘世延瞟着他,道:“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本要五文钱卖出的东西,而今已经多赚了不少银子。”
他一个升斗小民,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只得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刘世延拿起包好的书画,心满意足的走出后堂,掌柜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的跟了出来。
书生们看向掌柜的,沈康三人走上前来,问道:“画呢?”
刘世延轻笑一声,道:“爷说过了,爷想要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众人不禁一惊,这到手的宝贝,难道还能被人捷足先登?
掌柜的被众人的目光看的如芒在背,连连拱手道:“三位公子抱歉,这画啊,它,它毁了。”
说着,拿出银票来,道:“这是您方才付的三百两银票请您收回去,这是一百两银票,算作小店的补偿。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老儿吧。”
沈康接过银票,泯然一笑,一双澄澈的眼睛闪着光亮,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牙一露。
缓缓的抬起左手捻着右边袖口,淡然的道:“诶,真可惜了。只不过店家也别太神伤了,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