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位王姓夫子走进门来。
书院中的学习,多以自学为主,而夫子所做的也就是在学子有疑惑的时候解答一番。
这份束脩好赚得很。
沈康低声问:“王麓操在何处?”
江柳愖道:“那厮过了府试,已是童生之身,除却先生讲学,不与咱们一同进学。”
沈康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初级班话说,江柳愖不是自问诗院魁首?怎么还没过府试呢?
还有白启常,跟随浩然先生多年,至今还没有功名在身,这不科学啊。
仔细想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一个上午的时间,沈康都在枯燥乏味的默书中度过,时过午时,白启常、江柳愖、沈康、沈昌四人便去到“明伦堂”听骆逋讲学,四人到达的时候,王麓操已然泰然自若的坐在堂中。
骆逋稳坐在书案后,端起论语,道:“子曰念。”
沈康与沈昌各自将誊写的论语拿出来,与所有人一齐念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王麓操却是不念,含着笑看着骆逋。
这一句念完,骆逋微微抬手示意众人暂停,抬眸看向王麓操问道:“你因何不念?”
王麓操缓缓起身,拱手俯身道:“学生早已在宗学学过四书五经,并考过府试,现如今该习作文,而非论语。”
“哼。”江柳愖放了个白眼。
白启常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江柳愖倒是很听他的,嗫嚅着双唇,却没有说话。
骆逋淡然一笑,问道:“依我看,你的论语,倒是没有学透。”
王麓操微微蹙眉,回道:“学生自认倒背如流。”
骆逋问:“方才那一句,你独自重复一遍。”
王麓操轻哼一声,这有何难?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骆逋点点头,语气突然加重问:“何解?”
王麓操恍然明白了什么,面色微微泛红,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孔子说:时常温习学过的知识,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之人从远方来,不值得高兴吗?别人不理解我,也不生气,难道不是君子吗?
骆逋微微一笑,道:“朱子曰:入门之道,积德之基。尔口出狂言,能将经义倒背如流,却连首句也做不到,岂非可笑?”
他转而指向白启常道:“启常,里仁。”
白启常站起身来,拱手俯身,然后缓缓的道:“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骆逋转而指向江柳愖。
江柳愖满脸兴奋,站起身拱手俯身,然后朗然接着道:“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骆逋点了点头,指向沈昌:“雍也。”
沈昌起身的片刻,江柳愖坐下身去,转眸看向王麓操,满脸的嘲讽。而王麓操呢,原本只是想要找找骆逋的麻烦,如此一来,却被狠狠打脸。这公子哥儿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只觉得满面烧红,脸颊作痛。
沈昌道:“子曰:“雍也可以南面。””
骆逋指向沈康,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已。下一句。”
先生不按套路出牌啊,人家背论语,到他这就脑筋急转弯拐到了大学沈康起身行礼,回道:“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沈康答完,缓缓坐下身去,其实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加在一起也就五六万字,他会背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能耐。
这书院里面,能将四书五经全部默背下来的人不知凡几。
这王麓操来鹿鸣书院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对夫子找不痛快呢?
他略微抬眸看向骆逋,只见一缕笑意从他眼中闪过。
沈康恍然大悟,原来骆逋早就知道王麓操会这般行径,故意设下陷阱,要杀杀他的锐气呢。
沈康含笑垂眸,这位先生,真是坏啊。
骆逋侧眸看向王麓操,对所有人道:“子曰继续!”
五个少年纷纷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从头开始:“子曰:“学而时习之””
课堂里面的尴尬延续到了下晌歇息,论语一万多言被反反复复又念又背了五六遍,五人皆是口干舌燥。
老许带着四名小厮从门外走进来,各自端着茶盘,分别奉于五人面前。淡淡的茶香瞬间溢满了室内,染得一室清香。
王麓操缓缓端起茶杯,鼻尖在茶杯边上闻了闻,笑道:“白鸡冠。”又抿了一口,茶水过喉,接着道:“茶汤橙黄明亮,是为上品。入口甘香滑软,气味丰润。”
又自斟一杯,唇角笑意更浓,抬眼看看骆逋,放下茶盏,不再入口。
一旁的白启常与江柳愖也是浅浅的饮下一杯,各自浮现出欲作呕的神情,便不再入口。
唯独沈康与沈昌,二人相视而笑,笑容如同两百斤的孩子一般憨厚,滋滋有味的饮个不停。
一旁的王麓操已然露出鄙夷之色,白启常只看着他们,却不开口,江柳愖倒是急了,筋着鼻子道:“真是牛嚼牡丹,尝不出个所以然还牛饮个没完,快别喝了!”
沈昌笑的憨直:“挺好喝的。”
江柳愖蹙眉看着他们,刚要再说话,王麓操嗤笑道:“人家觉得好喝,谁让你多管闲事。”
“你这人真是”江